要是田小胖在這的話,肯定在旁邊給老先生搭話:這不是黃鼠狼下豆鼠子嘛。
就在老先生思索之際,臺下忽然嗡嗡聲響成一片,這絕對是音樂會最忌諱的,就算觀眾并不全懂,可是裝也得裝出個樣子嘛。
袁老先生微微撩撩眼皮,很快就發現了制造混亂的源頭,原來是臺上出現了一個造型奇特的演奏者,竟然光著膀子,只是腰里圍著一塊獸皮,頭上插著羽毛,身上還描著不少彩繪,跑音樂會的臺上裝原始人來了。
嘩眾取寵!袁老先生要不是走路得坐輪椅,直接就打算走人了,簡直是丟人啊,不在音樂上好好下功夫,偏偏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民樂何時才能昌盛?
臺下那些老外也發出低聲的驚嘆,畢竟,老外是比較喜歡找刺激的,這要是點個大火堆,他們肯定也都能沖上去跟著一起跳舞。
肖恩則暗自哂笑,對于這種虛有其表的東西,他也看不上眼,音樂,最終還是要用聲音來說話的,不是靠造型。甚至,他都做好了對方在臺上出丑的準備,還是安心看戲的好。
包天樂——呃,大晃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他這身打扮,是臨來的時候,田小胖贈給他的,告訴他登臺演出的時候穿著,所以大晃就穿著這個上臺了。
“這是我師兄教給我的一首曲子,名字叫收獲。”也不管臺下亂糟糟,大晃赤著雙腳在臺上跺了幾下,嘴里還發出噢噢的吼叫,也不知道叫喚的是什么玩意,反正好像挺有節奏感的樣子,觀眾都忍不住腳癢,有一種想要跟著一起跺腳的沖動。
肖恩畢竟是音樂家,抗音干擾的能力還是很強的,他聳聳肩膀,對身旁的秦教授說道:“這就是你們國家古老的民樂,嗯哼,真的很古老——”
“一會希望你還能坐得住。”唐圓圓瞪了他一眼,她可不讓份。
臺上,大晃的吼叫戛然而止,然后,他就做出了一個令觀眾無比驚詫的舉動,只見他身子轉了兩圈,手臂順勢一甩,就把手里黑漆漆的塤給甩了到空中。
“這是音樂會,不是馬戲表演。”肖恩也跟唐圓圓針尖對麥芒。
可是沒等他說完呢,就聽見一陣古老的聲音從臺上響起,半空中的塤無人吹奏,卻發出嗚嗚的聲響。那是在旋轉和飛行中,氣流穿過音孔發出的聲音,宛如天籟。
大晃的兩只手在空中不停地擺動,每一次都把即將落下的塤又重新投擲到半空,嗚嗚的樂聲便連綿不絕。
更妙的是,聲音似乎組成了一首動聽的曲子,緩緩訴說著,一副副畫面,在觀眾的腦海中展現: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生活著勤勞智慧的遠古先民,他們生生不息,一往無前,從遠古一路走來,走上今天的舞臺……
大晃的兩只手如同擁有魔力一般,愣是把一件吹奏的樂器變成了彈撥樂器,或者叫投擲樂器才更貼切。
其實,塤這種樂器最初發明的時候,就是人們在打獵的時候,發現投擲出去的石頭或者動物骨骼會發出嗚嗚的聲響,后來才明白是因為上面有孔隙,所以才漸漸發明了塤。
大晃今天的表演,算是回歸了這件樂器的本源。可是,放眼天下,誰又有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呢?
“大樂必易,原來如此!”不知道什么時候,袁老先生已經站立起來,無比激動地望著臺上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