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只見一名老者快步走來,戴著眼鏡,看樣子有六七十歲的樣子,頭頂锃光瓦亮的,只有周圍還長著稀稀疏疏的頭發,一瞧就是聰明絕頂之人。
走到近前,熱情地向田小胖伸出手,口中說著熟練的漢語:“田先生您好,我是這一任的館長拉爾森,很榮幸見到您。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今天第一次見到您,就感覺見到了老朋友一般。”
厲害啦,這里不愧是整個歐羅巴的漢學研究中心,田小胖也很尊重對方,因為尊重對方,就是尊重本民族的文化:“拉爾森先生,您太客氣啦,在您面前,俺就是末學后輩。”
一張嘴說話就能聽出來,人家是真正的專家,連傾蓋如故這種詞兒,都能信手拈來,咱們還是謙虛點吧。剛才就是把弓拉得太滿,搞不好會閃到膀子的。
拉爾森先生親親熱熱地拉著田小胖的手,然后一起來到一處小的休息廳,還有人端過來兩盞茶,團龍的蓋碗,透著一股子古色古香的味道。
慢慢品了兩口茶,拉爾森這才叫助手取過來一個小箱子,然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從里面取出來一片獸骨,看樣子,應該是牛或者鹿的肩胛骨,上面斑斑駁駁,浸透著歷史的滄桑。
可以看到,獸骨上有刻畫的文字,這個,就應該是甲骨文了。
“田先生,我雖然研究漢學四十年,可惜,天賦有限,這上面的文字,有幾處至今存疑。而且,這幾個字,也沒有在《甲骨文合集》中出現,甲骨文對照表中也沒有列舉。今日得見田先生,還望指教。”他說話文縐縐的,要不是看到這幅典型的老外容貌,閉著眼聽的話,田小胖還以為跟一位老學究聊天呢。
至于無法識別甲骨上的文字,這個,其實再正常不過。因為迄今為止,發現的甲骨文單個字大約數量接近五千個。經過幾代學者的努力,已經成功識別出來將近兩千字,而剩下那一多半,都是不認識的字。
所以,即便田小胖認不出來,也只能是有點遺憾,而絕對不會遭人恥笑。
眼看躲不過去了,田小胖也戴上人家給準備好的手套,硬著頭皮,接過獸骨,嘴里更是一個勁客套:“不敢不敢,小子才疏學淺,難登大雅之堂——”
瞧著獸骨上刻畫的線條,田小胖覺得有點眼花繚亂的,彎彎曲曲,七扭八拐的,真跟看天書似的。
心里則默默盤算:飄了,田小胖你有點飄了,真以為被人吹噓成多才多藝,就啥都懂了呢?
自我批評一番之后,就準備把獸骨放在桌上,然后面對現實,表示自己不懂。
可就在這時候,忽然覺得口袋里面微微傳來一陣波動,田小胖便輕輕放下獸骨,然后朝拉爾森點頭示意一下,這才從兜里掏出來一物,放在掌心。
望著田小胖手里黑漆漆的玉龜,拉爾森不由得眼皮跳了幾下,他是行家,當然能瞧出來這東西的來歷,估計歷史能追溯到新時期時代。
看來這位田先生果真是一位考古大家,隨隨便便掏出來一樣東西,都比他這間博物館里的珍品還要難得。
小胖子則是一副玉龜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勢,整個人的氣質就為之一變,仿佛化身為數千年前的一位巫師,開始占卜。
只聽他口中輕聲頌道:“甲寅卜翼癸巳雨。日出。有霓襲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