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斌和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民工剛到,民工一下車就用帶著濃濃口音的普通話問:“春軍在哪兒,他現在怎么樣,嚴不嚴重?”
盧丫頭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門邊,不等韓朝陽開口便機關槍似的說:“你是病人親屬,他剛轉到重癥病房,我先帶你去看看,看完一起去補辦手續,我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我不是他親屬,我們是一起干活兒的,我也是昨天剛認識他的。”
只是工友,而且是剛認識的工友,沒有讓人家掏錢的道理。
韓朝陽不想也不能為難這么一個老實人,邊同盧丫頭一起帶著他往電梯走,邊說道:“先去看看,先確認下到底是不是你們老鄉。”
“如果是照片上的肯定錯不了,我跟他一個宿舍,晚上還一起吃過飯。”
……
擔心他在外面看不清楚,盧丫頭讓他進重癥監護病房。
這位姓宋的鋼筋工百分之百肯定病人是駱春軍,是承包碧水新城3號和4號樓鋼筋工活的包工頭從老家找來的。昨天剛到,今天工地澆混凝土,所以沒干活兒,晚飯時說難受,說出來買藥,結果“買到”醫院來了。
韓朝陽終于松下口氣,把他請到醫生辦公室。
“宋師傅,你們老板姓什么,就是帶你們干活的老板。”
“姓夏,叫夏云奎,也是遷馬縣的,他手下就三個西川人,其他全是老鄉。”
“夏老板電話多少。”
“我手機里有。”
韓朝陽干脆用他的手機撥打過去,等了大概十秒鐘,電話通了,只聽見那邊呵欠連天地問:“老宋,什么事?”
“夏老板嗎,我姓韓,叫韓朝陽,我是花園街派出所民警,你手下的工人駱春軍晚上出來買藥時病倒在河濱路上,群眾打110報警,我把他送到了市六院,檢查剛做完,人正在重癥監護室,醫生說是糖尿病引發的腦梗塞,腦梗塞又引發胃出血……”
腦梗塞,還胃出血,人神志不清,正在重癥監護室!
夏云奎跟駱春軍并不熟,是人托人找來的,壓根兒不知道駱春軍有病,晚上吃飯時以為他感冒了,以為他水土不服,想到這個病要花不少錢,想到不管怎么說人是他找來的頓時懵了。
“夏老板,夏老板,你在聽嗎?”
“在,韓警官,他這是生病,本來就有病,不是工傷事故,也不是倒在我們工地。”
“我知道,夏老板,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請你過來一趟,畢竟他是你的工人,同時請你盡快聯系他的親屬。”
腦梗塞,腦子里的病,腦血管被塞住了,一聽就知道很嚴重,萬一醒不過來怎么辦。而且看病是要花錢的,警察讓去醫院干什么,不就是想讓去交錢么。
夏云奎哪里敢去,故作淡定地說:“韓警官,我這邊有事,走不開,我幫你聯系他家里人,一聯系上就給你打電話。”
“夏老板……”
這混蛋,這邊話沒說完他居然把電話掛了!
能掛電話就有可能跑,這樣的事不是沒發生過,韓朝陽越想越窩火,立馬道:“宋師傅,走,一起去你們工地。”
老宋意識到他們是要去找老板,是想讓自己帶路,盡管不想得罪老板,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開巡邏車趕到碧水新城工地,施工現場燈火通明,送商鋪混凝土大車在外面排隊,里面的送漿泵車伸長長的臂,把混凝土輸送到偌大的基礎里澆灌。十幾個工人戴著安全帽在下面干活,振動泵嗡嗡響,兩個戴著藍色安全帽的管理人員在邊上指揮。
“宋師傅,你們夏老板住在哪兒?”
“樓上第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