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山解手迷路,聽到槍聲,追過去一看,發現逃犯遭遇野豬,被野豬拱傷,正用手機照著包扎,然后沖上去將其擒獲?”
這也太搞笑了,聽完匯報,徐總隊長將信將疑,重復了一遍,想確認一下。
估計有幾百斤的大野豬倒在血泊,它都已經“壯烈犧牲”了,不能再搶它的功。韓朝陽把手機攝像頭對準野豬的位置,不管領導能不能看到,確認道:“報告徐總,他真被野豬拱傷了,也把野豬打死了。我不知道他槍里有沒有子彈,擔心他負隅頑抗,沖上去用棍子一頓打,打到他不動了,打到他不太可能還手,才把他反銬上的。”
“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我……我開始不敢追太緊,不敢離太近,趴在野豬后面,以被他打死的野豬為掩護,直到確認他正在包扎,他手里沒槍才動手的。”
看上去很怕人,事實上并沒有跟逃犯搏斗,而是趁他病要他命,瞅準機會沖上去揮舞木棍一頓暴打!
逃犯過去幾天幾夜一直被追捕,沒有水,沒有干糧,只能靠野果充饑,甚至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吃不好睡不好,已經快崩潰了,再加上被野豬拱傷,哪里會是他的對手,結果讓他歪打正著撿了個大便宜。
不過聽到槍響能追上去,明知逃犯手里有槍依然義無反顧追那么緊,冒著生命危險摸到距逃犯僅有五六米的地方,能做到這一點非常不容易。
徐總隊長正準備表揚幾句,視頻里突然出現幾個人。
江立等人到了,他不知道韓朝陽正在跟領導視頻,示意盧港等四名武警去接管逃犯,他則用手電照著渾身是血的韓朝陽,一邊檢查燕陽同行有沒有負傷,一邊氣喘吁吁地問:“你不是應該在山頂么,怎么一個人跑下山還跑這么遠?”
“我下山解手,解完手上不去了,想著從西邊繞,結果繞著繞著繞迷路了。”
“沒受傷?”
“沒有,真沒事。”
“沒事就好,逃犯的槍呢。”
“這兒,給你吧。”
韓朝陽參加工作沒多久,平時沒什么機會摸槍。
江立不止一次參加過培訓,也不止一次參加過禁毒行動,對槍支相對熟悉,接過槍麻利地卸下彈夾,旋即拉了一下從槍膛退出一顆子彈,又蹲下身檢查逃犯的褲袋,從右邊褲袋里摸出六顆。
江立起身拍拍他肩膀,心有余悸地說:“你小子命真大,槍里雖然只剩下一顆子彈,但一顆也足以要你命。”
“我又不是傻子,沒傻乎乎往沖前沖,我看準他把槍放下了,看準他正在包扎大腿才動手的。”
“被野豬拱傷的?”江立下意識回頭看向對死豬更感興趣的嚴大爺。
戰友也是關心自己,韓朝陽不得不再次簡單介紹了一遍事情經過。
下山拉屎都能撿個漏,他運氣簡直好得爆棚,盧港檢查完逃犯的傷勢,起身笑道:“韓哥,逃犯右腿和左腳被野豬拱傷咬傷的是挺重,不過全是皮肉傷。你補上的這頓亂棍比較狠,他手臂一看就知道斷了,不是一只,是兩只!頭破了,肋骨可能也斷了幾根。”
逃犯不會沒被野豬拱死,反倒被我打死了吧!
韓朝陽豈能不知道活捉比打死有意義,低頭看看仍一動不動的封長冬,苦著臉說:“我那會兒不知道他把槍放在什么地方,不敢給他還手機會。”
“打就打了,打死他活該,打死也不要你負責。”
……
他們說得全是普通話,徐總隊長、吳副局長和王局聽得清清楚楚。
確認逃犯傷勢很嚴重,確認逃犯被燕陽民警打得半死不活,王局不知道該表揚他還是該批評他,暗想既然知道逃犯被野豬拱傷了,而且傷得是大腿和腳,就算包扎好能站起來又能跑多遠,你小子有必要沖上去嗎?
現在好了,帶下山的很可能是一具尸體。
死人不會說話,更不可能交代犯罪事實,他潛逃這兩年干過什么,在外面有沒有同伙,這些情況怎么搞清楚,怎么擴大戰果?
然而,小伙子不是龍道縣公安局的民警,而且小伙子確確實實抓獲了極其危險的逃犯,確確實實繳獲了一把五四式手槍和七發子彈,確確實實立了功。
王局不好批評他,也不太好給他下命令,但可以命令自己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