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貝貝是來玩的,不是來訴苦的,并且她實在算不上苦,急忙換了個話題:“蘇主任,我是從人民路過來的,過來時見其它地方都拆了,就紀念堂沒拆,留那一小塊做什么?”
“不是不想拆,是那塊地沒人要。”
“為什么?”
蘇嫻擦擦嘴角,耐心地解釋道:“紀念堂那一片兒本來就不在交通樞紐的規劃區域內,別看離未來的高鐵站和長途東站那么近,近得只隔一條小馬路。區里開始覺得位置好,肯定有開發商要,結果沒開發商要,連續流拍好幾次。
歸納起來兩個原因,一是那塊地面積太小,只能蓋兩棟樓,起拍價又不便宜,開發商可能覺得投資和收益不成正比;二是那塊地其實是一片墓地,紀念堂本來就是朝陽村的村民們安放去世親人骨灰的地方,開發商既覺得晦氣又擔心房子建起來沒人買。”
黃瑩也是第一次聽說,禁不住問:“不拆了,就這么閑置?”
“關鍵是拆了賣不掉,賤賣又影響周邊的地價,”蘇嫻放下小叉子,輕嘆道:“地征了,墳遷了,安放在紀念堂里的骨灰也移走了,照理說那兒應該歸區里的投資開發公司管。結果人家嫌晦氣嫌麻煩,讓我們社區照看。如果給錢我倒是可以安排兩個保安,關鍵他們不給錢,說什么把使用權給我們,說能利用就利用。”
黃瑩同樣覺得區里的投資開發公司做事不地道,禁不住嘀咕道:“他們也真想的起來,那是一片墳場,晚上一個人都不敢從那邊走的,墳場怎么利用!”
“誰說不是呢,我也懶得管,不就是幾棟陰森森的空房子和一小片樹林嘛,誰愿意誰去住,誰想砍誰去砍伐。就算變成流浪漢聚集的地方,就算那些樹被砍得一顆不剩,也不關我們社區的事,反正我們沒幫他們照看的義務。”
陳潔一針見血地說:“蘇主任,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說得那些,人家在乎的是地,誰還能把地搬走?”
“這倒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張貝貝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直到黃瑩捅她胳膊才反應過來。
“貝貝,想什么呢?”蘇嫻好奇地問。
“蘇主任,我想把紀念堂租下來,不過租期不能低于八年。如果想提前收走,得賠償我的損失。”
“租紀念堂,租那塊墳地?”黃瑩大吃一驚,一臉不可思議。
“嗯。”張貝貝越想越覺得可行,嘻嘻笑道:“我沒開玩笑,我想把那兒租下來創業。蘇主任,您支不支持?如果支持,能不能別把租金定太高。實體經濟為什么越來越不行,不就是各種費用太高嗎,其中主要就是人員工資和房租。”
誰會傻乎乎的去租放了二十幾年骨灰的紀念堂?
誰會傻到去租一片剛把墳遷走的墳地?
蘇嫻從未奢望過能把那么晦氣的地方利用起來,笑看著她問:“貝貝,你現在也是我們社區的居民,你要創業我當然支持,而且全力支持。關鍵那兒能做什么,你把那兒租下來能創什么業?”
“開旅社,青年旅社,按床位收費的那種,”張貝貝覺得成功的幾率很大,不無激動地說:“我可以把紀念堂內部改造一下,那么高的房子完全可以改成兩層,可以多隔幾個房間,多設一些床位。紀念堂后面的綠化那么好,再搞點花草,真是鬧中取靜、鳥語花香,旅客們可以在樹林里和花園里發發呆、燒燒烤、聊聊天……”
“把跟公墓差不多的紀念堂改造成青旅,虧你想得出來!”
“我學得就是旅游,過去這些天幾乎天天跟賓館酒店打交道,而且我上學時經常出去旅游,出去旅游時沒少住青旅。對那些喜歡窮游的文藝青年而言,有既便宜環境又好的地方住已經很不錯了,誰會在乎那地方以前是做什么的。”
張貝貝詭秘一笑,又眉飛色舞地說:“以前是紀念堂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可以作為一個噓頭來宣傳。多神秘,多恐怖,很多人真有獵奇心理。嗯……真要是能搞起來,我一定要搞一個晚上去后面樹林講鬼故事的節目,肯定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