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宏亮很忙,沒等韓朝陽接完電話就走了,走前還不忘擺出一副“包租婆”的架勢,抬起胳膊指指馬路對面,就差在臉上寫著你們搬得搬,不搬也得搬!
韓朝陽一肚子郁悶,見顧爺爺拉門走了進來,就當著小康面說起要被“房東”掃地出門的事。
“警務室的辦公場地是分局與街道協調下來的,想讓我們搬可以,去找分局!”韓朝陽看看一臉欲言又止的小康,接著道:“再說我們支持社區工作,社區也應該支持我們工作,為了點房租,為了點錢就想趕我們走,這不是見利忘義么!”
顧爺爺也感覺很突然,坐下問:“朝陽,你覺得這是曹書記的意思?”
“誰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讓人寒心。”
“小康,你天天呆這兒消息靈通,說說擺,到底怎么回事?”顧爺爺回頭問。
小康禁不住笑道:“顧警長,韓大,不管你們信不信,這真不關曹書記的事,也不關張支書、解主任的事,全是宏亮哥的主意。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好不容易選上了,總得要干點事,要有點政績。”
“政績!”韓朝陽忍俊不禁地問。
“社區干部也是干部,當干部怎么能沒點威信?”生怕韓朝陽不理解,小康又強調道:“他東明小區的房子是剛買的,戶口跟張總的戶口一樣是剛遷過來的,以前既不是老朝陽村的人,也不是527廠的人,這次能當選居委會委員,曹書記、張支書和解主任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如果再不干出點政績,社區居民誰會服他,畢竟他這么年輕。”
社區干部算什么干部,居然也要政績!
韓朝陽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笑道:“師傅,他想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可是把火往我們頭上燒算什么。”
“是挺好笑的,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
顧爺爺捧著茶杯大發起感慨:“現在的年輕人文化程度很高,但在工作這個問題上卻有點眼高手低,不愿意去工廠當工人,也不愿意當保安,要么嫌苦嫌臟嫌累,要么嫌錢少。學習好的去考公務員,考不上公務員的自主創業。剛從學校出來,什么都不懂,又沒本錢,能創什么業?
別人我不知道,我們小區這兩年畢業的幾個大學生,說是自主創業,其實是拿著父母的錢去開店,開得還全是小吃店。一個賣奶茶,一個加盟了個什么烤豬蹄的店,還有一個在賣鴨脖,而且據我所知都不怎么賺錢可能還要賠,你說說,這算什么自主創業。”
這很正常,理大西門外的小吃一條街,下半年又開了好幾個小吃,老板全是大學生。
韓朝陽曾經也想自主創業,也想開個賣樂器兼培訓的琴行,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個現象,而是笑問道:“師傅,您到底想說什么?”
顧爺爺放下茶杯,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宏亮想干點事,我覺得我們應該支持。你參加工作一年了,沒少跟社區干部、沒少跟村干部打交道。你想想,除了大學生村官,社區和村里又有幾個年輕人?宏亮和貝貝愿意扎根社區,愿意踏踏實實干點事,實屬難能可貴!”
“什么難能可貴,如果沒有保安公司,沒有青旅,跟欣宜以前一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社區工作者,您看他們愿不愿意干?”
“朝陽,你說這個就沒意思了。”顧爺爺敲敲桌子,循循善誘地說:“年輕人為什么不愿意在社區干,社區為什么留不住年輕人,歸根結底是因為在社區干確實沒前途,不像以前干得好就有機會提干。越是這樣我們越要讓年輕人覺得在社區干有前途,這個前途不一定是提干,不一定是當公務員,而是在社區這個小舞臺上大展拳腳,干出一番大事業。”
“師傅,您真應該當領導!”
“別貧嘴,我是真覺得社區和村這一級人才出現了斷層,真覺得不能再這么下去。”
好兄弟想干一番事業,韓朝陽其實是支持的,只是涉及到警務室搬遷,這件事要干得漂漂亮亮,不能讓分局領導以此對朝陽社區保安服務公司產生看法,不然保安公司今后將很難再獲得分局以前那樣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