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半瓶酒,還記得欠錢的事,說明酒量可以。
這不是什么壞事,韓朝陽一把他摁坐在舊沙發上,掏出警察證出示了一下:“看清楚了,我們是燕東分局的,不是法院的,欠錢的事不歸我們管,我只想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哪兒的,都跟誰在一起的!”
徐為民一頭霧水,喃喃地說:“公安局的,公安找我干嘛?”
“韓警官問什么你就說什么,老實交代,哪來這么多廢話!”一直冷眼旁觀的徐老爺子怒了,順手拿起舊方桌上的盤子砸了過來,盤子里的餃子被徐為民吃完了,盤底剩下點餃子湯,韓朝陽稀里糊涂地被灑了一身。
“徐大伯,您老別激動,先讓他清醒清醒。”孫國康連忙跑過去拉住。
徐為民猝不及防被盤子砸了一下,看著遞上的瓷片,一臉無辜地說:“我躲債,你說我能去哪兒?”
韓朝陽撣撣身上的餃子湯,冷冷地問:“躲在哪兒的?”
“開始找朋友,我沒落難時一個比一個仗義,我現在落難了,一個比一個不待見我,全特么酒肉朋友。后來在南靈路蹲了兩個月,就是跟那些民工一起蹲路邊等活兒。自食其力,沒偷沒搶……”
南靈路是進城打零工的人員聚集的地方,水電木瓦油,干什么的都有,蹲在路邊,在面前擺個紙板寫的牌子,有這方面需要的人就去那兒找,車一停一大幫民工圍上去“毛遂自薦”,然后討價還價。
韓朝陽對他的打工史不感興趣,追問道:“后來呢?”
“后來遇到一個朋友,零工也不好打,有時候幾天沒活,我也就沒再干了,就跟朋友一起找其它活兒。”
“那個朋友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姓戴,叫戴力實,花園那邊的,我跟他認識很多年了。”
看樣子他不知道戴力實逃避管控的事,或許根本不把監視居住當回事,韓朝陽不動聲色問:“你們找到活兒沒有?”
徐為民偷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徐老爺子,悻悻地說:“像我們這樣沒文化,年紀又不小的人,工作不好找。聽說東廣機會多,我們打算去東廣闖闖。他沒錢,我打零工賺的點錢沒幾天就一起花完了,沒錢買車票,就從靜南路順著鐵軌繞到火車站里面,想著先上車再說,沒想到現在全是高鐵和動車,一到門邊列車員就要看車票……”
瞧他現在這落魄樣,跟乞丐沒什么區別。
別說坐高鐵坐動車,就算想上綠皮車列車員一樣會檢查他們有沒有車票。
韓朝陽對他的落魄史同樣不感興趣,不想再繞圈子了,直言不諱地問:“戴力實在哪兒?”
“這不是過年么,我不放心,要回來看看。他跟我不一樣,他家沒人,還跟那些討飯的混在一起,還在煙草公司后面的橋洞下面。”越混越慘,居然混成了撿破爛翻垃圾堆的流浪漢,徐為民沒臉面對徐老爺子,耷拉著腦袋沒再吱聲。
韓朝陽沒想到戴力實有家都不回,寧可在外面撿垃圾也不愿意向親戚們求助。但這樣的人肯定不能讓他繼續流浪,必須盡快抓捕歸案,不管他逃避管控之后有沒有再作案。
“起來,”韓朝陽再次將他拉起來,厲聲道:“走,跟我們一起去城西,帶我們去找戴力實。”
“找他干嘛,他有病,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難受,找回來你送他去醫院治?”
徐老爺子又怒了,指著他鼻子咆哮起來:“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