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收劍回腰:“算你有些眼光。”
戴月問:“你的劍法身法都叫什么名字?”
“名字?”鐘離頓了一下,“它們沒有名字。或許有,但我不知曉。”
“那我給你起罷。一招一式都要有名字。”
“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起名字多好玩。你再慢慢練一遍,我給你的招式起名字好不好?這也算交換了嘛!”
鐘離遲疑了幾息,才點頭:“好。”
劍刃又起,隨著鐘離腳步,在空中劃了一個奇異的弧。鐘離回頭望了一眼戴月,說:“這就是削掉你頭發的一劍。”
戴月說:“那這招就叫‘駝子剃頭’。”
鐘離眉毛一抬:“你這起名方式倒清奇,比那些故作風雅的要好許多。我去云州金刀門時,那里的弟子對我用什么‘金刀乍現’,不就是抽刀猛撩?還乍現,從肩膀到手肘再到手腕一直到刀,每一個軌跡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簡直笑掉人大牙。”
接著又揮一劍,身子騰空,劍鋒在空中向著同一位置一連刺出四五下。
戴月想了下,道:“這招叫‘啄木鳥’。”
鐘離點頭:“倒很形象貼切——那接下來這招呢?”躍到半空,腰身扭轉,來了一個大幅度的回旋,劍刃上下挑動,起起落落,有如浪濤。
“鼉龍咬人!”
戴月脫口而出。
“那這招呢?”
鐘離一步邁出,刺出極快的筆直一劍。
戴月喊:“這是‘餓狼撲肥羊’!”
“這樣呢?”
鐘離胳膊和手肘都不動,唯有手腕左右振蕩,蛇形劍在身前疾速揮斬,將空氣抽得一陣爆鳴。
戴月不假思索地說:“響尾蛇甩蛇尾響!”
鐘離大感驚奇,這些年見了不少奇門武功,從沒聽過如此清奇的招式名字,乍一聽十分怪誕,細一想卻形象突出,特征明顯。當即又一連舞了好幾式劍法。
戴月每看一招,便喊一句:“小狗兒護骨頭!”“大花貓咬小老鼠!”“筷子插米飯!”“勺子舀起湯又潑出去!”“公雞上樹!”“蝙蝠倒掛!”“青蛙吐舌頭!”“小老鼠騎大牛!”“這個好看一點,不如叫……”
鐘離舞了一陣劍,算是明白了:這位戴月小姐非但不會武功,而且不通詩書,估計就背過一些詩詞,本來就少得可憐的墨水還擠不出來,起名便只好用見過的小動物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兒,加個動作,然后再配上另外一個物,便是一招的名字。
又過了幾招,戴月舌頭像是打了結,只張嘴,卻講不出話來。鐘離停下動作,問:“怎么不起名了?”戴月用腳尖磨著地面,說:“我腦袋勞累,靈感暫時枯竭,想不出來啦。”
鐘離瞥到她手里的木碗,道:“這是我給自己準備的吃食,你卻吃了。”
戴月嚇得失色:“啊,對不起,我不知道……”
鐘離一擺手:“不用道歉,你吃了便吃了,這山上野味不難打,只是我想不到,你連這東西都吃。”
戴月好奇:“這是什么東西?”
鐘離把手伸進碗里,提起一根又長又細的尾巴來:“我昨天收拾屋子時,發現了一只大野鼠,便宰殺扒皮,在屋后挖坑燒了些木炭,裹上黃泥燜了一夜。今早才盛到碗里,還沒來得及吃。怎么,這野鼠味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