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是劉老聲音:“不錯,這篇賦你算是背得熟了。先前的《過新論》,《九國論》,還記得嗎?”
小王爺道:“記得。”
劉老道:“你有何理解?”
小王爺道:“這三篇文章,從不同角度出發,講述論證從十國時代到大新朝代,九國所犯過錯和大新亡國之故。但大體思想殊途同歸:為君者當愛護黎民,當禮遇賢能,當信任良將,當護佑社稷。如若壓榨百姓,閉塞言路,必逃不過敗亡命運。”
劉老道:“不錯。一朝之興,必在于民眾相擁,一朝之亡,必在于民心背離。正如今日大虞,不僅廣興土木,大修宮廈,還強捉民夫,大煉天丹,找了無數冠冕堂皇理由以橫征暴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到處都要宣傳天子神文圣武,將一切異議者打為逆賊異端;強朝外表猶在,但內部已被蠹蟲蛀空,百丈巨樹,誠一空殼。”
小王爺道:“即便如此,由于西涼、南越兩大外敵在一旁虎視眈眈,民眾還是更偏依附武力強盛的大虞,只恐本國內亂,外敵趁機來犯,自己淪為奴仆,日子比現在還不如,倒不如得過且過。”
劉老發出幾聲“呵呵”的笑:“小王爺,你認知很明確,契機尚未出現,我們若現在反虞,不得民心。就算你將武功練得再高,進宮殺了虞天子,依然坐不上王位。但謀事在人,機會總要靠人創造。”
小王爺問:“儀之先生,您意思是?”
劉老道:“小王爺不是要參加城北神仙山莊舉辦的神仙大會么?那是一個造勢良機。暴虞如今對武林江湖人士管控嚴重,更勝昔日大新。許多高手不得自由,要么就要被朝廷征召融入其中,要么就要深居一方不問世事。不少宗門幫派與朝廷官員勾結魚肉百姓的同時,也因分贓不均等故有所不滿。你身為燕天子后裔,若以文治武功揚名,必可爭取一部分江湖人的擁躉支持——相比向著暴虐貪婪的君主委曲求全,他們更愿扶持一個和自己走得更近的良才上位。”
小王爺道:“劉老所言極是。參加神仙大會,我原本只抱著見識眾家風采,補益自身武功的心思,卻未想到此處。今后我遇事定會多慮多思,從更多角度琢磨周全。”
劉老又道:“不僅這些武林人士,那些被逼上山頭的農匪,部分擁兵自重有異心的軍閥將領,以及二十年前被大體消滅卻至今依然廣泛活動的皇天教徒,都是我們可聯合統戰的對象。末代燕天子有仁慈之名,而虞天子違反了當年燕天子禪讓時不許加稅加賦的約定,你反抗暴虞,有名義上的天然優勢。”
書房里兩人討論得認真,書房外兩人偷聽得驚愕。
季茶與洪辰雖早就猜到燕王一脈有反心,卻未料到有串聯這么多組織勢力的圖謀,此刻對視一眼,輕手輕腳地各往外面撤去。
卻聽屋里又傳來一聲言語:“洪教主,季護法,既然來了,還走什么?”說這話的人正是劉老。
洪辰和季茶更為詫異,當下站住不動,只見房門打開,劉老和小王爺一先一后走了出來。小王爺抱拳一揖:“小王顏桀,見過洪教主,季護法。”
季茶咳了一聲:“咳咳。小王爺,你說什么?這兒哪里來的教主,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