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洪辰先是訝異,隨后了然,“是啊,你沒有選擇谷爾采或葛思邪,而是與馬衣哈私奔,他們一定很生氣。”
“生氣?他們不僅僅是生氣。”哈孜倩臉有凄然,“來的族人有幾十個,我爸爸媽媽還有谷爾采葛思邪都在其中。我一開始以為他們是想抓我回去,但沒想到他們一上來就把我抓住綁了起來。我問他們想做什么,我媽媽卻說我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竟和男人私奔,應該扔到河里淹死。我害怕,讓我爸爸救我。我爸爸卻不吭聲。他們一群人把我帶到了河邊,我哭著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這時我媽媽說,我想活就要嫁給谷爾采或者葛思邪。”
“所以你選了哪個?”
雷飛鳳問道。這哈孜倩顯然是活著,當時一定選了二者之一。
哈孜倩又一陣搖頭:“我還沒說話,那谷爾采就說我這種不貞潔的女子,他一定不娶,還要把我親手扔到河里去。葛思邪攔下了谷爾采,向著大家說,他愿意娶我,讓大家放我一條生路。”
洪辰好奇:“你既然嫁給了葛思邪,又怎會到塔木城來?”
“我沒嫁給葛思邪。”哈孜倩說,“我不能嫁給葛思邪。我嫁給葛思邪,對不起馬衣哈,對不起我自己,更對不起葛思邪。葛思邪是品格很高尚的勇士,應該和一個很愛他的女人結婚。所以我拒絕了,我說馬衣哈早晚能找到和我一樣的姑娘,葛思邪也能娶到一個愛他的女子,我雖然不想死,但不能對不起他們兩個。”
“然后呢?”雷飛鳳問,“他們真就把你扔到了河里?”
“是。”哈孜倩含淚點頭,“只不過,他們要把我扔到河里去的時候,葛思邪說,我的尸體很臟污,不能死在草原的河里,得順著河一直漂到虞國去,死在虞國才行。他是可汗的兒子,這個提議大家還是聽的,就把我手腳束縛住,綁在了木板上,才扔到了河里。”
洪辰聽得揪心,明明是一個部落中的親人,為什么還存在著這種恐怖的禮俗?從前不讓哈孜倩與馬衣哈在一起也就罷了,后來木已成舟,竟然還要生生拆散,非讓他們陰陽永隔不可。
雷飛鳳說:“不對不對,水都是朝著東方流的,那你應該順流而下,到了虞國呀?怎會到了更西邊,更北邊的狄州?”
洪辰說:“老三,你別老打岔,聽哈孜倩把話說完。”
哈孜倩繼續道:“我順著東去的河水,漂啊漂啊漂,從白天漂到晚上,又從夜晚飄到白天。我知道葛思邪讓大家把我綁在木板上是讓我有一絲求生的希望,可這寬闊的長河水流湍急,我又被綁得死死的,哪有脫身的辦法?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能救我,但我遇上了一些在河邊飲馬的人,還有兩條船,他們見我這樣子,都知道我是犯了罪過,誰也不肯救我……我越來越心灰意冷,也越來越餓,渾身被水泡濕,身子越來越難受,只以為生命就要結束在這塊木板上了,卻終于在漂流的第三天,遇上了一艘逆流而上的船,是那艘船上的人把我救了起來。”
“塔木城主在那艘船上?”
洪辰也忍不住問了句。
“是啊。”哈孜倩說,“塔木城主是個好人!那時候最先發現我的人,不想救我,是塔木城主看見我以后,直接跳下水,把我救回到船上。聽到我講了緣由經過,他還很憤怒,說草原的規矩太迂腐了,每個姑娘都值得和心愛的人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