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本盯著地上尺長的斷刀,聞言便一抬頭:“什么事?”
“塔木城主迪沙圖,還有一些鷹狼堂的人,都知道你我今日相見之事。但誰也不知你送給我的是這么一把短劍。”二狼神說話時收起了輕佻,變得十分嚴肅認真,“過會兒,你下樓時,可以有意無意地說,你送給我的是一柄長劍,讓鷹狼堂其他人聽見。就可以了。”
“就這?”洪辰不解二狼神之意,但心里想著只要能得知有關季茶下落的事情就好,便允諾道,“好,我答應你。”
“我學武于羌州真武寺,在真武寺所拜的師父,是一位精深于武學,卻完全不諳世事的老前輩,我一身武功盡學于他,終生受用不盡。”二狼神忽將目光投向了窗外,“但我在小時候,拜過另外一位師父。那位師父雖沒教我多么高深的武學,卻教給我許多為人修身看天下的道理,還救過我的命,賜給我名字。”
洪辰心想,后面說的這位,應該就是季茶的師父了。
“那位師父行蹤飄忽不定,當初和我也只相處了很短一段時間,然后就離開了羌州,去了其他地方。天下九州,皆是其棲身之所。但師父后來曾派人傳消息給我,說等我做完自己的事情,可以前往蠻州東南的大海中一座名為‘檀杭島’的海島,圖謀更大事業。我想那里應該就是師父找到的落腳之地,你要找的人,只要活著,定然也去了那地方。”
聽二狼神說到這里時,洪辰心中反復回蕩起了兩個字,“檀杭”。
“天下九州,狄州至西至北,蠻州至南,塔木城離著檀杭島有著不知多遠的路。”二狼神一直注視著洪辰神情變化,見自己道明了這么遙遠的距離,對方依然不見喪氣之色,接著道,“你若真有心去尋找,就去檀杭島罷。那座島具體位置我也不知曉,但你到了蠻州,問一下沿海的漁民,大概能知道。”
“我了解了!”洪辰將已經少了一尺刀身的消愁挎回腰間,向著二狼神鄭重一拱手,“多謝指引。”接著轉身便要離開。
“把地上那截刀帶走罷。”二狼神說,“雖然斷了,畢竟還是把好刀,倘若能找到名匠重新鑄好,照舊能使。”
“嗯。”
洪辰應了聲,將斷去的尺長刀身撿回包好,匆匆出了房門。
下樓之時,洪辰想起和二狼神的約定,正巧經過一處房間門口,聽得里面有人聲,便“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晃了晃裝著金條的錢袋子,美滋滋地道:“哈哈,幫人跑一趟腿竟這么能掙啊!只不過送了一柄長劍,竟給了我好幾根金條,血賺,血賺啊!”
房間里的人噤聲不語,洪辰料得自己的自言自語已被聽了去,又道:“唉,不過我前后從狄州到羌州花了好長時間,歷經幾多危險,算起來這幾根金條,也就剛剛對得起我的一番辛苦,等回羌州見了我那老伙計,得跟他再討點賞頭呢!”
洪辰說完這些話,輕輕松松地走出客棧,往旅店方向行去。敞開的窗子后,二狼神望著洪辰背影遠去,又抬頭望了一眼漫天繁星的天空,接著掃視了一遍覆水劍身上的紋路,嘴角扯出一縷奇怪笑容的同時,用別人站在他旁邊都難以聽清的低沉聲音自語道:“這把劍是誰鍛造的?似是仿照那柄斷刀的手法打造的,但鍛刀之人似乎別有心事,想把把劍身的紋路打成錯字紋,卻打成了逆字紋。呵呵,兵紋逆亂,不可服也,子以殺父,臣以弒君。真是一把適合我的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