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了一眼云觀,他又喝上了不知哪兒來的酒躺倒在蓮臺上,沒了正經修煉的模樣。
這里是云觀的大乘夢境,一切都由他內心幻化,也許宮制樣式的仙閣不能說明什么,但細聽這仙樂好像也是宮廷樂師日常演奏給貴族解悶的曲子,只是朦朦朧朧聽不真切。
“殿下?”忘憂試探地喚了他一聲,云觀竟輕聲回應,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了不得的事情,使勁干咳了幾聲,“咳咳,那個什么,嗓子不舒服。”
他將手中酒壺拋了出去,一邊嘟噥著:“什么劣質酒,回頭找酒仙老頭兒算賬!”他笑嘻嘻地轉頭看著忘憂,“你剛剛說什么?殿下?”
“沒有沒有,你聽錯了。”忘憂擠出笑意,心底卻是一片苦澀。既然云觀不承認,她也就不點破了吧。
為什么他還能像沒事人一樣?難道活了太久都不在意生死了嗎?
云觀側頭掐指一算,若有所思,眉心流紋暗光浮動,忽又蹙著眉頭,大有困擾之相。
他揮了揮袖整理衣袍,從蓮臺上輕輕躍到忘憂面前:“我還有事,以后每日入夢再教你正經東西,若我不在,就自己溫習陣法。”
忘憂輕輕點頭。又要學那些枯燥的東西了。
云觀一閉眼,霎時間整個夢境陷入一片黑暗。
……
“忘憂,拿著,快走,永遠都不要回來!”夢中,那個女人再次出現,依舊是火光沖天,喊聲四起。
她接過那女人手中的錦盒,這才發現她的雙手滿是口子和暗紅干涸的血痂,女人的眼神堅定而充滿對她的希望,讓她永遠不會淡忘。
“快走!不要報仇!”女人發覺官兵的腳步更近了,將她一把推出城門口,吃力地拉上門。
忘憂最后見的,是她一顆晶瑩的淚,唯一一滴淚。
“穎母妃!”忘憂大喊著驚起,大口喘息著,汗已浸濕衣裳。她的動靜沒有驚動值班小廝,許是連著大喊也在夢中。
她揉了揉頭,只覺得現實也如夢境般虛幻起來。
大乘夢境里的一切她已遺忘,記得的只是近幾年反復出現的噩夢,與現實完全相反的噩夢……
她扶了扶額,還好沒發熱,只是驚魂未定,心跳得雜亂無章。她的胸口似壓著巨石般沉悶,毫無知覺地落下幾滴淚。
忘憂看著手背上的淚珠一片驚愕,平日她做這等夢從來未落淚,今天是怎么了?
屋外,珠簾亂響,沉重的腳步雜亂無章。屋外小廝聽得忘憂動靜,隔門問道:“先生,有客。您起身了嗎?”
忘憂剛穿好外衣,屋外就響起一驕橫女聲:“讓開!”隨即木門便被胡亂拍響。
來者氣還不小啊。
忘憂拉起屏風,粗著聲音淡淡回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