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把我的披風拿來。”忘憂一面側身對月芙說著,一面牽著李毓的手向淑嬪走去。
“娘娘。”忘憂福了福身,李毓還是頭一次這么近距離看見宮妃,遲鈍了半拍。待她行完禮,月芙早將披風拿來。
忘憂用披風將李四娘裹住,細心為她穿戴好:“賞花會就是圖個開心,餓了冷了就說,莫要生病了。”
淑嬪見李毓長的小巧,瘦瘦弱弱的身子讓她動了惻隱之心。她也是從家里貧困潦倒時走向今日的榮華富貴,故異常珍惜現狀。
李毓這模樣倒叫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她指了盤糕點,心腹立刻捧著拿到李毓面前:“李四小姐是嗎,快吃吧。”
李毓雙手微微顫抖,還從來沒有權貴對她這么好過。她紅了眼眶,把頭埋得更低:“謝淑嬪娘娘,謝柳姐姐。”
淑嬪悄悄嘆了口氣,她在宮中如履薄冰,暗暗地總覺得自己便如李毓一般。
宮妃們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里互相針對著,前天還是朋友轉眼就成了敵人也是常有的事。
眾人閑談夠了,遠遠幾排宮婢疾步而來,傳話聲一聲比一聲響:“德妃娘娘到。”
“德妃娘娘萬福。”眾人站起,除了忘憂與手足無措的李四娘皆是整齊地行禮。
淑嬪屈膝比眾人高些,她快步迎向濃妝艷抹的德妃:“德妃姐姐。”
德妃與宇文璟年紀相當,她削尖臉龐,雙眉修長。臉上已爬滿細紋,不怒自威,天然刻薄相。
她輕輕抬起涂滿蔻丹的手把淑嬪扶起:“淑嬪妹妹無需多禮,上座吧。”
德妃見淑嬪露出驚訝的模樣,自然坐到副座上,朗聲道:“今日太后抱恙不能出席,你們就當家宴,隨意些。”
眾女道了聲:“是。”各自就坐。
隨著德妃身邊宮婢一聲:“開宴。”在外列隊的兩排宮婢托著菜品魚貫而入。
水下裊裊傳來樂音,眾女探身一瞧,兩船的樂師或立船頭,或坐于船艙,高低錯落,別有意趣。
德妃臉上笑意漾開,她可是精心安排了這些樂師,太后會喜歡吧。
安洛洛聽說太后不來心中有些焦急,那些樂音落在她耳中盡是喧雜。
她找準了機會向德妃行了一禮:“娘娘,那……韓少卿呢?”
德妃暗怪安洛洛心急,蹙著細眉給她使了個眼色,可惜安洛洛并沒有領會:“今日是賞花會,與韓少卿有何干系?洛洛安心賞樂便是。”
“可是……”
安洛洛還想說下去,可德妃已撇過臉去與淑嬪說話了。
其他官小姐看著安洛洛吃癟的模樣皆在心里暗笑,唯有朱妧拉了拉她的衣袖讓她不要再言語。
安洛洛失望地跌坐下來,整個人都怏怏得無精打采。她先前在眾人面前夸下海口,這一下她的面子要往哪兒擱!
德妃看著安洛洛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到底是年輕人沉不住氣。
可惜安洛洛不知,她心心念念的韓少卿此刻正與太后坐在珍珠帷幕之后。
太后韓氏輕輕抿了口茶,外面的人看不到帷幕之后,里面的人卻能看見帷幕外面,方才安洛洛的表現她瞧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就不喜歡安遠茂,讀書時他可沒少攛掇宇文璟逃學。現在連帶著他的女兒也是這副囂張跋扈的模樣,還想做韓珂正妻嗎,倒不如做夢來的實在。
“阿珂。”韓氏望向韓珂時眼中帶笑,“這些姑娘你可有中意的?”
今日韓珂身著深藍祥云圓領袍,正正經經束著玉冠,一雙劍眉下是一對杏眼,正漾著笑意:“姑姑中意的,我便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