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宇文淵一直望著無字碑沒有將目光分給韓珂一眼。
他腦海中最后閃現的畫面是一柄大刀向鬼衣侯劈去,他背著年幼的宇文淵力戰了數十名大內高手,此刻力竭只能挨了這一刀。
一刀落下,鮮血四濺。
宇文淵不能記得再后面的場景,待他醒來后已在慈寧宮中,守在他身邊的是太后韓氏。
她說:“阿淵,你只是做了場夢。”
他差點以為這是場夢。
韓珂閉上眼,宇文淵是師父用命救回來的,他卻只想殺了他……
但他不能。
阿劉氣喘吁吁地奔上來,他恭恭敬敬向宇文淵行了禮,連忙拉起倒在地上的韓珂:“公子,家主和長公主還在府里等你。”
韓珂掃開了他的手,又栽在山坡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殿下……”阿劉帶著期望的眼神望了宇文淵一眼,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六殿下能勸了。
宇文淵察覺到韓珂比往年更放肆,他輕輕蹙起眉頭:“韓少卿喝了多少?”
“沒多少!”韓珂突然舉起手來又垂了下去。
阿劉猶猶豫豫在腦海中盤算:“從入夜就跑到酒窖里喝光了兩大壇子,后來撒了酒瘋跑出去,從柳府出來又喝了……”
宇文淵抬起眼來,此刻他的怒意寫滿了臉,毫不客氣打斷了阿劉:“他去柳府了?”
阿劉自知失言,只好支支吾吾回道:“是……”
宇文淵不再說話,阿劉覺得周身氣氛古怪得嚇人。
“抬回去。”宇文淵再開口時韓珂已入夢會周公了。
阿劉不敢再停留,連忙架起昏睡著的韓珂,艱難地向山下走去。
宇文淵對著無字碑五味雜陳,他最后輕輕叩首:“恩公,我明年再來看你。韓珂……他不會有事。”
他最后這句似是起誓。
宇文淵被月輝鍍上一層柔光,他拂袖起身,孤傲得猶如出世謫仙。往事如被涼風卷起的衣袂,欲掙脫卻依舊牢牢禁錮,只在翻飛中,或濃烈或淡然。
背著韓珂的阿劉只輕輕瞥了眼宇文淵,又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向韓府奔去。
……
韓府
韓勛瞧著韓珂被阿劉緩緩放在床上就止不住胸中怒火中燒,他狠狠指了指韓珂欲言又止,隨后拂袖離去。
而長平長公主立在門口全身挺得筆直,似有根無形的戒尺撐在她腰背間,那股屬于皇族的貴氣從她眉宇間透出來。
她吩咐著阿劉好好照顧韓珂,也轉身尋韓勛去了。
“你既為他尋了這樣一位師父就應該曉得有今天。”她輕起朱唇,軟軟靠在軟墊上,一旁的心腹會意,細細為她垂著腿。
韓勛嘆了口氣:“鬼衣侯……還不是那年道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