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暕瞧著冷冰冰的氛圍便知這兩父子又少不了一番辯駁,他躬身退下嘆了口氣,立馬往中書省去。
小太監圍在崔暕身邊等候指令,但他只說:“守在門口,切莫讓閑人靠近。”就出了大殿。
小太監們只聽見里頭茶杯破裂之聲,一個個縮著腦袋垂立在門口。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養心殿里頭宇文璟摔了茶杯怒氣也消了大半。與其說他是在與宇文淵置氣,還不如說是他在做戲給別人看。真正的怒意又有幾分?
他不動聲色地叫宇文淵坐下,語氣不肯軟下來,故意大聲怒斥著:“你真是太叫朕失望!有空多和太子豫王學學處世之道!”
外頭的小太監猶猶豫豫聽見宇文璟的話,這言下之意不就是在夸太子和豫王嗎。他們一個個默默在心里記下,耳朵仍豎起來要仔細聽,卻什么動靜也聽不見了。
宇文璟罵完輕笑兩聲,聲音柔和低沉幾分:“交代你的事怎么樣了?”
宇文淵亦壓低聲音:“一半玉璽在鬼衣侯手中,另一半玉璽線索在寧國帝令。”
宇文璟默然,上一代鬼衣侯多年前就被除了,這一代鬼衣侯又是誰?這帝令固然也是突破口,但想得到真真是難上加難。
宇文淵看了一眼宇文璟,又道:“兒臣私以為玉璽毀不毀無甚大礙,帝令只是另一半玉璽線索,要找到玉璽定是困難重重。”
宇文璟也是這般認為,但他想起鳳子隸的話又惴惴不安起來:“國師說,玉璽一旦合并將后患無窮。”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算是只有一絲可能,也要將它扼殺,這是寧國自古帝王之策。
宇文淵暗誹著又是鳳子隸,但也只能垂目應“是”。忘憂說的沒錯,鳳子隸的確難纏,何況父皇還這般信任他。
二人又談過了些細節,崔暕遲遲未歸。宇文璟突然又提高了些聲音,驚得外面那些小太監心肝一顫:“回齊王府好好反思己過!”
宇文淵退出來,那些東張西望豎著耳朵的小太監又立刻恢復恭敬的模樣。
就算尊貴如皇帝也不得不防隔墻有耳。
宇文淵又恢復了冰涼的神情,生活在帝王之家處處皆是算計,這是何等悲哀。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禮部尚書桓耀之女桓妤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太后與朕聞之甚悅。今皇六子淵值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待六皇子加冠冊封齊王,特將汝封為齊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皇恩浩蕩!吾皇萬歲萬萬歲!”桓耀連忙使了眼色叫桓妤接過,這次是陛下身邊掌事大太監崔暕親自宣旨,陛下這是何等重視!
“崔公公留步。”桓耀叫住了崔暕,一小袋金子被他塞到崔暕的衣袖中,“公公辛苦了,可賞臉留下吃茶?”
崔暕掂了掂金袋分量,面上帶著一貫不卑不亢的笑:“咱家還要進宮復命,桓大人的情咱家心領了。”
桓耀見他收下金子就放下了心,親自送到門口,直到崔暕一行人走的沒影了他才折回來。
府里頭上下熱鬧起來,桓夫人李氏接過桓妤手中的圣旨一遍一遍看著,滿心歡喜。看來當年退了與廣安王的婚事是賭對了,至少嫁給了六皇子還在京都不是?
但桓妤心中沒有多大波瀾,她甚至淡淡蹙著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女兒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