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在大乘夢境中的記憶越清晰她便越不安。這是否說明云觀的法力正在消退?
她依照回憶打起結界手勢,一套陰陽五行八卦圖在她的身下若隱若現。宇文淵瞧著眼前這一幕,突然間相似的畫面浮現在眼前。只是打坐的是一位額間有血紅色流紋的仙人,他半閉著眼喚道:“寒遠,上前來。”
他的頭一陣疼痛,只一瞬那些記憶又全都消失不見,只留下那聲“寒遠,上前來。”
那位仙人認得他?可他卻不認得那仙人,看來他消失的記憶確實與云觀有關。
……
陣法一落成,忘憂眼前便一片白茫。一直在迷霧中走了許久,她才在不遠處看見了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他的腿上還蓋著狐毯,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承舟。”
忘憂同樣抱拳回禮:“宇忘憂。”
“云觀說的沒錯,你能自己找到這兒。”承舟一揮手,周圍白霧退散,二人此刻正身處大乘夢境之中。
“云觀呢?”忘憂環視一番,大乘夢境還是最初的模樣,與她最后一次看見的荒涼之境大相徑庭。
承舟做出“請”的姿勢,示意忘憂坐下:“云觀去處理天道之事,不多時便能歸來。”
“尋我有什么要緊事?”忘憂總覺得這位承舟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尋常,甚至帶著幾分同情。
承舟也不繞圈子,他與云觀一般揮手喚出水鏡,上頭的影像是位小老頭兒:“你可認識此人?”
忘憂定睛一瞧,這不是走了數月的鶴仙嗎?“認得,從前是齊王宇文淵身邊的術士,鶴仙。”
“此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找到了天道,此刻被困在了天道幻境之中。”承舟頓了幾息,復道,“你說,救還是不救?”
救不救鶴仙與她何干?
忘憂蹙著眉,仙鶴入天道幻境是咎由自取,不救才在情理之中。可承舟有此一問,必定是鶴仙值得救了:“救如何?不救如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承舟何必多管閑事!”恍然有天外音傳入大乘夢境中,這聲音忘憂再熟悉不過,不是云觀還是誰?
她一抬頭,便見紅衣仙人從天外飄然而來,背后執劍,行過龍嘯。他的額間流紋沒有變紅?這也稀奇了,云觀去處理天道之事,這次居然沒有殺人?
“云觀。”承舟一拱手,騰出些位置讓他落在身邊,“你想好了?”
落地后云觀衣裳上的妖紅淡了不少,他沒有回答承舟的問題,而是隔空給了忘憂腦袋一彈指,打得她一激靈:“一見面就會欺負我……”
“是要多打打你才長記性!”云觀坐到蓮臺之上,“為何在外人面前使用陣法?”
“寒遠師兄不是外人。”忘憂嘟囔著,又被云觀一彈指打在額上。
“在終南山他才是你的寒遠師兄,出了終南山他便是寧國的齊王宇文淵!”云觀伸出手,上古鳳凰夙便從遠處翱翔而來,落在他手臂上,“看看它毛色都淡了,我們這么忙,你這沒良心的丫頭也不曉得來幫忙!”
夙眨了眨圓眼,配合著云觀依偎在他身側,似乎也在責怪忘憂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