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一個笑來,剛一開口“寒”字未到嘴邊,便被他輕輕堵上。
這一個吻來得太過突然,她只是被這突然靠近驚得瞪大雙眸,還未意識到什么,這股溫熱便緩緩在唇上消散。
“為什么要一個人行動!”
“為什么不直接讓王鈺尋我!”
“為什么沒有保護好自己!”
宇文淵一連串的質問同樣讓她腦中一懵,他的眼神里是她從未見過的無措。
忘憂眨了眨眼,驚異始終沒有消散。
他在說什么?
末了,他的語氣漸漸軟下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就像見不到母妃一樣”……這半句話還沒出口就戛然而止。
“寒遠。”忘憂抬起不會牽動肩膀傷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就像在安撫一個惶恐的孩子般,“你在說什么……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受傷……”
宇文淵面色一沉,握著她的手霎時間僵,只短暫地吐了口氣:“你不知道?”
他的語氣好像在說:“你應該知道。”
可她應該知道什么呢?
忘憂怔怔望著他:“從古塔回來后我一覺醒來就這樣了……奇怪,在古塔里肩膀和小腿也沒受傷吧……”
她是……失憶了?
宇文淵眉頭蹙得更深:“你與王鈺去了金佛寺,記得嗎?”
忘憂回憶了番,始終不記得自己與王鈺見過面。她搖了搖頭:“古塔回來后我都沒出過門。”
宇文淵心中的石頭倏忽沉下,一瞬冰涼。可漸漸地他又有些許慶幸,好在她沒有忘記他,忘了金佛寺的一切又何妨……
忘憂也隱隱察覺到不對,她是不是真的與王鈺去過金佛寺,只是忘了?“我中了失魂散?”
失魂散市面上罕見,會煉制的人也不多,可古籍卻保存了下來。她記得清清楚楚,失魂散按照劑量可以抹去一個人的記憶。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幾年。
她突然被自己脫口而出的念頭嚇到,那宇文淵那段失去的記憶呢?是被云觀收了去,還是被人下了失魂散?
在忘憂昏迷的這三日里,宇文淵沒少旁敲側擊地向金佛寺住持打探,韓珂那邊同樣如此。可他們一無所獲,住持打定主意不會出賣金佛寺的秘密。
也許那晚善意的提醒是他最后一次幫忙了吧。
“忘憂,你確實有段記憶被抹去。至于失魂散……我不知。”宇文淵不打算瞞她,善意的謊言能換取一時的太平,卻換不了一世。
她松了口氣,不知為何聽著他這樣說反而有些高興。她輕輕捏了下宇文淵的臉,因久病而消瘦,沒有軟軟和和的模樣,也沒有抱哈哈時的手感。
可她就是覺他得無端可愛,無端想摸一把他的臉,無端想瞧一瞧他驚異的模樣。
“我該說你什么好呢。”她打心底笑著,從來沒有像這樣覺得生病臥病在床也是一件好事,“我猜別人肯定會對我說:‘沒有,你的傷就是古塔里不小心受的。’然后背地里偷偷摸摸調查了所有事,又悄悄把仇報了,把我蒙在鼓里。”
“可你沒有。”
四目相對,滿目深情。一切皆在不言中。
她想要能相守一生的人,并不是要他為她擺平一切艱難險阻。而是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生死相依……
也許就像王鈺曾念過的詩吧,她想成為橡樹近旁的木棉,而不是攀高枝炫耀自己的凌霄花。
“寒遠。”
“嗯。”
所幸,她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橡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