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長平溫言道,“旁人都被我支開了。”
韓氏掀起眼皮,坐正了身子:“難為你還來看我這老東西。”
長平沒有動怒,在素錦服侍下坐到一旁:“太后您有怒,也不必在我身上發。”
“今日,我特意帶了兩個消息。”
韓氏抬眼盯著長平,心中無端升起怒意:“這金佛寺之事也有你一份!”
素錦跪在韓氏身旁為她錘腿。她都能瞧出長公主是有幫襯之意,怎么太后還要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長平知道韓氏有氣無處發,撒到自己身上也無妨:“金佛寺是有。可我卻沒有參與活埋惠妃一事。”
韓氏被她說得住了口。是了,真正讓宇文璟斷絕情誼的不是蠱人一事,而是惠妃啊!
長平挺直腰肢,淡淡掛笑:“頭一件。九皇子宇文汐已經恢復神志,帝心甚悅。我去恪嬪那兒瞧了瞧,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韓氏依舊不語,鎖嬰陣被破,宇文汐恢復靈智也是早晚的事。
“這第二件事。”長平故意停頓幾息,直到韓氏再次望向她時才復道,“近日彈劾太子的折子越來越多。邢將軍已被革職,押往京都了。”
長平見韓氏眼底起了波瀾,便知她想聽什么事:“至于那個關鍵人物海公公,暫且沒有消息。”
韓氏向來不在朝事上表態,她唯一的底線便是不能叫宇文汐當了太子。可如今宇文洛地位岌岌可危,宇文汐又恢復了神志,那豈不是宇文汐要納入太子人選了?
“你告訴哀家這事,想做什么?”
長平雖笑著,可笑意不及眼底:“太后您也是知道的。我自然不希望宇文汐當了太子。”
韓氏冷哼一聲:“洛兒不是說他是被人冤枉嗎?何況邢將軍本就是他大舅哥,有信物也實屬正常。”
“正是。”長平笑著點了點頭,“所以陛下只是將太子禁足,并沒有定罪。而且從永州搜來的書信尚在途中,誰知道里頭是家常還是國事?”
素錦知道長平話里有話,偷偷望了韓氏一眼。可太后似乎沒有聽出其中意味,毫無表示。
長平微微蹙眉,只好將話說開:“聽聞當年父皇留了一支暗衛給您……”
“你莫要打這隊暗衛的主意。”韓氏知道長平的意思是叫人偷偷換了書信,“哀家一個深宮婦人要了暗衛有何用?已經將暗衛交給齊王打理了。”
長平神情有些僵硬,她竟忘了先前是太后將宇文淵撫養長大。
韓氏冷哼一聲:“你是不是瞧著哀家無用,轉投皇后了?”
若不是,長平何必為宇文洛打算!
“太后。”長平依舊含笑,“長平只是不想叫宇文汐占了便宜,并非為了太子。”
“既然今日太后不歡迎我,長平改日再來看望您。”長平起身告退,全程從容地沒有一丁點失禮之處。
素錦在心里著急,長公主不是還站在太后這邊嗎:“太后……”
韓氏搖了搖頭:“只要韓家一日不倒,就沒有人敢對哀家做什么!”
“素錦。”
“太后吩咐。”
“哀家要聽戲。”
“是,奴婢這就叫人來。”
長平踏出慈寧門的那一刻,遠遠從殿中又響起吱呀吱呀的古怪唱詞。她的眸子一瞬冰寒,再無半點笑意。
韓氏,你這輩子怕是再難踏出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