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淵不安的心忽而沉靜下來,至少有忘憂在,他還不會輸。忘憂的野心,正如同當年母妃的野心。可他絕不做像父皇那樣的人!
“所有的部署皆在此。”宇文淵將字條放入忘憂手中,他的指尖附上冰霜,蠱毒的疼痛讓他清醒許多,“太子逼宮的準備還未完善,只是鄭滁一死,日子必要提前。”
“三月,我必會在三月之內趕回。”
忘憂收起字條,回以一個擁抱:“我等你。”
……
夜色漸晚,忘憂與韓珂留在柳府用飯后便回了妙安坊的宅子。
此處沒有長平的眼線,忘憂一回去便卸下易容,坐在庭院中對著月亮發呆。
她將所有事連起來回想一番,從韓珂在馬車上的話來說,長平是多年前便與晉國有了聯系。她又會不會與蘅若有合作,在太子逼宮一事上又扮演什么角色?
至少在她看來,也許也是所有人看來,太子逼宮注定是輸局。只是輸多少,贏多少,還不得而知。
院落外忽而響起腳步聲,隨著大門被推開,韓珂轉身吩咐了阿劉幾句,又關上門,急急向忘憂走去。
“怎么了?”
韓珂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下:“宮里剛剛傳來消息,陛下封九皇子為康王,大理寺卿朱仁禹之孫女朱妧為康王妃,安遠茂之女安洛洛為側妃。”
忘憂為韓珂續水的動作一頓,將茶壺輕輕放下。她沒有聽錯吧,罪臣安遠茂之女,在宮中為婢的安洛洛為側妃?
“我當時聽說了也是這個反應。”韓珂一笑,“看來陛下打心底沒有過分責備安遠茂。而且我聽說,這側妃之位還是康王自己提的。”
“依照寧國規矩,皇子成年后才得封王,陛下此舉,莫不是動了將康王拉入奪嫡困局的意思?”
“這也不難理解。”韓珂又灌了口茶,“暗衛密報,還有幾日海公公便能押解回京,知道此事的不超過十人。太子令陛下失望,齊王觸怒圣顏調離出京,吳王又是北秦之女的兒子。而豫王近日無功無過。”
“相比這幾位王爺,康王恢復神志后聰慧過人,陛下又深覺對不起惠妃娘娘,自然對他格外疼愛些。”
忘憂從前自信地以為自己能掌控全局,可如今只覺得無力。
她終究是算漏了,安洛洛,宇文汐。便如半路殺出程咬金般,一夜之間五王并立,相互制衡。宇文璟在想什么?
韓珂見忘憂陷入沉思也不好打攪,只能如她一般抬頭望天。
無數銀珠般的星斗閃爍著光芒,密密麻麻鑲嵌在漆黑色的夜幕上。他聽說欽天監的人可以聽過星斗卜兇吉。從前他還憤慨,這是個什么道理,難道人的命還掌控在星星手里不成。后來他才漸漸明白,欽天監那幫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到底,這命不在星星,而在如何解釋星星,在上位者的喜惡之間罷了。
上位者的喜惡,陛下的喜惡。這些事,又是誰能摸透的?
韓珂回過神,這才發現忘憂在盯著他瞧:“做什么?是不是發覺我特別帥氣,芳心暗許了?”
又貧嘴。
“你知道京都中有多少兵力?”忘憂理會他,反而嚴肅了幾分。
韓珂回憶了番:“宮里紅羽衛白羽衛加起來兩千,防城營三千,京都城郊還有伏虎營,沒有虎符調動不得,也無人知道伏虎營具體消息。”
韓珂說到此處有些明白了忘憂意思:“你不會在想,太子逼宮的兵力來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