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姝在一旁緊緊握著衣角不敢放開。血崩……這詞一出,多半是救不回來。
“保不住皇嗣,現在連皇后都保不住?朕要你們陪葬!通通陪葬!”宇文汐勃然大怒,將小太醫提著衣領扔到墻邊,霎時間一聲悶響。
后妃們見慣了這場面,只是背過身去默默不語,而頭一回見宇文汐動手的命婦們死命壓著自己的驚呼,瑟瑟發顫。
難怪老臣們紛紛退隱,出了高價也請不了文才絕頂之人出山。要在如此暴君手下行事,沒有一點權勢只怕明日就要掉腦袋。
宇文汐胸口劇烈起伏著,腦袋里嗡嗡作響,他不顧阻攔一腳踢開殿門而入。
忘憂見他腳步虛浮的模樣心中卻不是滋味。惠妃娘娘是多么良善之人,可嘆先太后下的鎖嬰陣讓她的孩子成了這副模樣。
還有能有多久呢?這樣快被殘暴占據的宇文汐還能活多久呢?
惠妃娘娘若是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日日以淚洗面吧。
摔在一旁的小太醫捂著心口爬起,他匍匐著來到忘憂面前,低聲哀求著:“韓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們!皇后娘娘小產突然,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回啊!”
救不救的回不是這里的太醫說得算。
可此事因她與朱妧的約定而起,實在不該拖累了旁人性命。
“姐姐。”桓姝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宇文汐在殿內的急躁的大喊之聲就在此刻傳來,“陛下這副模樣,若在此刻求情……”
殿內又傳來瓷瓶碎裂聲,震得桓姝縮了縮脖子。
“無妨。”忘憂蹙眉望向殿中,只盼今夜不要再出岔子,“攝政王與丞相自會勸導陛下。”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小太醫抹了把淚,他還年輕,他的命是要救更多人的命,怎么能在這種事上送了命。
忘憂也看得明白,那些老太醫不敢來報,這小太醫怕是被逼才派來的。
殿內宇文汐的抓狂的動靜不小,宮女的驚呼與碎裂聲同時響起,也不知道有沒有多出條人命。候在殿外的命婦們人人臉上寫滿了擔憂,暗自祈禱著宇文汐不要遷怒于她們。
后宮內無太后,如今若是再無皇后,誰還有膽規勸宇文汐呢?后妃們亦暗自抹淚,甚至暗暗祈禱某王盡快奪位,也好了結這灰暗的時代。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無手忙腳亂的太醫宮女們進出,一名臉上一道血痕的太監躬身出來泣道:“皇后娘娘,薨了!”
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情緒的后妃命婦紛紛跪倒下來痛哭著。無人為了皇后,只是為了自己。
皇后薨逝的消息從西苑傳回宮中,金鐘再鳴。正在翰林院的宇文淵與韓珂相視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卷冊拂袖而出。
“流影!”
“阿劉!”
還在偷懶說笑的流影與阿劉立刻收起笑容,一齊從屋頂躍下:“主子。”
“先蠶壇可有消息傳來。”二人一愣,竟是異口同聲。
“夫人派人送來一位蠶母,不知何意。”阿劉不敢看宇文淵的臉色,只覺得身上好像落滿刀子被他的目光扎得生疼。
“柳三小姐傳來消息,讓您保下為皇后診治的太醫……”流影越說越輕,他跟著宇文淵這么多年,知道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韓珂得意起來,一個送來人證,一個送來難題,孰輕孰重,分外分明。
“攝政王。”韓珂故意拍了拍他的肩,“不到最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