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洛跌坐在床上奮力撕著手帕,聽著那一聲響才略略解了些心頭之恨。朱妧算計了她,還不是難逃一死?可她不想叫朱妧就這般簡單死了,還沒有讓她親眼看著她奪了皇后之位,還有沒有讓她親耳聽見陛下下旨賜死,她怎么就先死了!
晏奴踏著碎瓷片而來,每走一步就好像踏在安洛洛心頭,擾得她心緒不寧。她伸手拿過矮凳上茶盞,連蓋帶碗朝晏奴的方向用力砸了過去:“滾!”
晏奴腳步一滯,身旁忽起清裂巨響,猶疑之時便被飛漸起的碎瓷片劃破臉頰。
安洛洛扭頭望著仍緩緩而來的晏奴,這才瞧見他俊美的臉上現出一道血線。
“晏奴……”她忽而不忍,只是一時氣急才下了重手,誰知他不會躲呢。
“娘娘。”晏奴也不管臉上的傷就在安洛洛床榻旁跪坐下來,“若是責打奴才可以緩解您心中之恨,那晏奴受傷又何妨。”
安洛洛輕輕為晏奴擦去臉上的血珠,這張臉若是落了疤可怎么辦?她的指腹劃過他眼下一痣,這雙狐貍眼魅惑至極,天生的好皮相。
“本宮這次是在劫難逃。”安洛洛柔荑滑落,說得輕巧,不辨悲喜。
晏奴輕笑:“陛下將您禁足于長春宮,那就是下了護下您的心思。”
“你不懂。”安洛洛瞇了瞇眼,滿是怨恨,“就算柳清漪不想我死,宇文淵和韓珂也會毫不猶豫置我于死地。陛下處處受他們掣肘,還護得了我嗎?”
“娘娘。”晏奴握住安洛洛的手,“何不與晏奴打個賭,陛下一定會保下您。”
“是你背后的主子說的?”安洛洛從他的掌間抽出,捏住他的下巴,“你也是這么服侍那人的?”
晏奴迎著安洛洛的目光,眼中笑意更濃:“晏奴只是娘娘一人的晏奴。背后的主子不過當晏奴一枚棋子罷了。”
“本宮也是棋子?”安洛洛松開他的下巴,軟軟靠在被褥上。她做了那么多年棋子,好不容易翻身,卻還是棋子?
可若是叫晏奴控制著,她甘愿做棋子。
“娘娘是貴人,怎會是棋子?”晏奴靠過去,為安洛洛揉著腿,“陛下與主子都會保下娘娘。”
“你家主子究竟是誰?”安洛洛斜支著頭,緊緊盯著晏奴的一舉一動,企圖在他的神情中讀出些什么。
可惜晏奴從頭到尾皆是恭順的神色,絲毫未變:“主子是誰不重要。娘娘只要知道,主子想叫京都翻天,越亂越好。”
“好大的口氣。”安洛洛越發好奇他的背后之人。
當初不過是路過花房便看見晏奴被四五人欺凌,一瞧見他的容貌便再也挪不開眼。現在想來,他們的相遇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京都大亂,本宮又有什么好處?”安洛洛摸了摸晏奴的臉,他這雙狐貍眼越瞧便越喜歡。他前世別就是個狐貍精吧,不然怎叫她深陷?
晏奴越靠越近,呼出的氣息近在咫尺,讓安洛洛臉上微癢:“京都一亂,陛下便能趁機除了攝政王與丞相,到時候您就是真正的中宮皇后,享萬民朝拜。”
安洛洛笑而不語,京都一亂,是誰除了誰還不好說呢。可她還是嘴上應著:“好,那就叫它再亂些。”
“娘娘。”晏奴湊到她的耳畔,低聲道,“皇后,未死。您,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