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云觀指點動用如此多法力還是頭一回,忘憂憑借著記憶暗中念咒,更大的風浪從四面八方涌來。
原本貼身的夜行衣被吹鼓如袍,束起的長發亦隨狂風亂舞,仿佛她才是這天地間最大的邪物,鳳子隸的法陣霎時間被削弱了幾分。
她依舊看不見巨網外的景象,可心如明鏡竟在腦海間映射出外頭模模糊糊的景象……
在空中亂舞的望兮,四肢殘缺的偃甲人,被狂風掀動的塵土與血肉……這都不是她想看見的!可是宇文淵,宇文淵呢?她搜索不到他身影,之前的預判也成了笑話。
“宇忘憂,你真以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
女孩的聲音竟在此時傳來,無論忘憂無論禁止,都只是建起一道透風的墻。
“乖乖把身體交給我,我幫你應付……”
忘憂的身子開始發顫,可隨之陣法也擴張到頂峰!鳳子隸的陣法幾乎消失不見,她的巨網將整個山地覆蓋,巨網內風平浪靜,巨網外翻天覆地。
與望兮纏斗的偃甲人早被颶風吹打得七零八落,四肢百骸隨風狂舞。
忘憂的意識忽明忽暗,每次清醒時都能見到不同的景象。或是群鳥逃竄,或是隱匿的小妖被頃刻間撕碎,她想收回些許法力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與此同時,遙在京都的鳳子隸也意識到事態轉變。縱然他法力滔天,能觸及到嶺州已是不易,若要強行與忘憂對抗怕是非要用出**分層功力才罷!
可另一種計劃在他心中萌生……此路不通,自然換一條路!
女孩也感知到忘憂法力失控,再這樣下去只會給別人鉆空子罷了:“宇忘憂,你操縱不了這么多法力,再這樣下去重傷的只有你自己!”
忘憂肩上似有一處皮膚崩開,只感受到溫熱的血液順著手臂流下去,竟然只是飄飄忽忽,沒覺得疼。
法陣沾上她的血更為狂勁,頃刻間一發不可收拾。山地地動山搖,忘憂周身包繞著紫黑色法力,眉心漸漸現出一點殷紅……
女孩暗道一聲不妙,以忘憂如今的**凡胎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力量!
“喂,你不要命了嗎!給我清醒一點!”
忘憂全身洇濕,也分不清到底是汗還是血。她的心臟像是極速的鼓點,咚咚亂撞幾番窒息。
她還能聽見女孩的話,可身體早已不受自己控制……
“照我說的做!封閉四竅,原地打坐,默念清心咒!”
女孩的聲音一遍一遍回蕩在忘憂腦海中,她的身形晃了晃,心中已然用盡全力可也只是彎下一點腰。
“這具身體已經不屬于你了!摒除雜念!”
不屬于了嗎……女孩的話激得她血氣翻涌,霎時間吐出一口鮮血。
原來身體不受控制是這樣的感覺。殘存意識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態惡化,豈不是比死了更難受?
她恍然間理解了女孩想要占據身體的渴望,誰不想光明正大行走在陽光下?
忘憂緩緩癱倒在地,腦海卻不受自己控制般飄忽到兩年前還在京都時。
月芙、扶溪、闕然、落雪、王鈺、顏懷、韓珂,還有他,都在身邊……
她仿佛看見闕然落雪在嬉戲打鬧,月芙一旁笑著讓她們小心些。而王鈺正靠在顏懷懷里親昵,腳畔還纏著要吃的哈哈。
那一日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點點印在身上,是久違的溫暖,喚起心頭一片恬靜。
那一刻,若能靜止在那一刻,未來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了吧……
“主子。”眼前的月芙悄然轉過身,也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你該回去了。”
回去……回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