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不敢相信。
在拋棄了自己所有的朋友,所有的兄弟,以及最后的那么一絲人性之后,竟然能夠活下來了嗎?
從來沒有感覺到陽光是這么的溫暖。
從來也不知道,這山間的泉水竟然如此的甘甜。
活著真好。
每一個人都撲倒在草地上,盡情的翻滾著,嚎哭著,歇斯底里的抒發著逃出生天的激動。
然而此時,有幾個人影從無盡的甬道中走了出來,最后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停下了腳步。
為首的那個人手中緊握著一柄短刃。
而這柄短刃,樣式竟然和剛才頭領拿走的那一柄幾乎完全相同!
這個人站在黑暗之中,看著那些在如山一般的骸骨堆中翻滾的眾人,雙眼中充滿了解氣的痛快和憐憫眼神。
這些人已經徹底的沒救了。
那原本代表生存希望的光明,這個時候就像是惡鬼手中的索命鐵鏈。
不過就算有救,那人影也沒有絲毫想要出手的意思,只是在那里旁觀,就那么冷冷的看著所有的人在滾動中慢慢的沒了聲息。
慢慢的轉身,再一次走進了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
啊!
一聲低呼。
渾身冷汗的蘇建,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那一雙雙祈求而又麻木的眼睛,再一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
這樣的噩夢。
他已經做過了很多次。
緩緩的擦了一下冷汗,輕輕的解開睡衣的扣子,看著心口處那一小片若隱若現的血絲,禁不住苦笑起來。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他不知道。
這三年當中,他找了國外最頂尖的醫生,也找了資格最老的中醫國手。
拜托過泰國降頭師,也去和生苗寨子里的下蠱高手喝過茶。
但是都沒用。
沒有一個人能夠認出來這是什么東西。
他已經徹底的絕望。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因為這東西到最后會讓人變成什么,三年前的那次經歷中,他見過了太多次。
這見鬼的玩意!
低聲咒罵一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后就下了床,順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趿拉著鞋子,向著庭院中走去。
冰涼的井水在臉上胡亂的潑了幾下。
牙刷隨便的在嘴里搗搗。
相當隨意的洗漱之后,冒著漫天的星斗,晃晃悠悠的走進了院子西邊的一座小屋子里。
這是一間小超市。
一間坐落在村子里再簡陋不過的煙酒雜貨鋪子。
很簡陋。
簡陋到可以說得上寒酸。
伸手打開門頭燈。
在那橘黃色的昏暗燈光中,蘇建搬出了一張躺椅,就那么隨意的躺了上去。然后就靜靜的看著仍舊籠罩在黑暗中的群山。
蒼茫的黑夜中。
一盞燈。
一張躺椅。
一個人。
無盡的頹廢中,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