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撂下句話,抱著六子就往樓下跑,剩下老七他們幾個,面面相覷。剛才任飛在大街上放槍,分明是提醒大堂里的人,他們很快就到了。說不定就是給胡萬通風報信,這樣的人不一槍崩了,怎么還讓他主事啊?
世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是敵是友,讓人難以分辨。
老七入行最晚,但也最聽張麻子的話,看看哥幾個都不說話。他先站出來:“師爺,您發話吧!”
任飛心煩意亂的看著桌上那把匕首,和地上的一大灘鮮血。他就料到六子可能會中激將法,生怕趕不及,故意在接上就開槍示警,沒想到緊趕慢趕,他還是捅了自己一刀。看刀上的血跡,這刀插的不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救過來了。
“六子剛才只說什么涼粉的事,也沒說是誰傷了他。現在在場的人都有嫌疑,統統帶回衙門關起來,等縣長大人候審。”
一聽要被收監,一群鄉紳頓時不干了,他們只不過是打醬油看熱鬧的,死人關他們什么事啊?胡萬更是直接大呼小叫,指著桌上的匕首。
“憑什么!六爺他是自己捅自己的,憑什么抓我們!”
任飛也懶得和他們多廢話。
“呯!”
一聲槍響,原本還群情激奮的人群,一下子又消停了。就剩胡萬捂著自己被打豁的耳朵慘叫。
任飛淡淡道:“狡辯什么啊,他無緣無故會自己捅自己嗎?你算干什么吃的,衙門怎么辦案輪得到你插嘴嗎?
你剛才往匕首那伸手要干什么啊,破壞證據還是狗急跳墻?這一槍是警告,再敢啰嗦我就視你拘捕,一槍崩了你!”
回頭看看老七他們,“別愣著了,都帶回去。事情到底怎么辦,等你大哥回來定奪。”
“好嘞!”
這事情辦的沒毛病,衙門的人一言不合就動槍,大堂里呼啦啦三十幾號人,沒有一個再敢挑事。全縣有頭有臉的財主士紳,一下子都被塞到縣衙大牢里去了。
胡萬孤零零一個,嘴里叼著根草棍,臉色陰沉的坐在牢房的角落里。左半拉耳朵已經被成一堆爛肉,就剩下個根子了,鄉紳里有流過洋回來的,學過幾招西醫里的傷口包扎,扯下上等干凈的衣服襯里幫他包扎了。
“一群王八蛋,等老子出去了,反手就弄死你們!”
講茶大堂的事肯定已經傳回了黃家,黃四郎肯定已經開始向衙門施壓了。至于那個賣涼粉的,從剛才一進來就讓他和手下向著黃家的鄉紳給弄死,用腰帶掛房梁上了,到時候就說他自知誣陷好人罪孽深重,把屎盆子都扣在他身上。到時候死無對證,縣長能那他怎么樣啊?
胡萬根本不怕縣長,就算了他明知道自己兒子被算計了,也不敢動手。
自殺憑的是血氣之勇,殺人也一樣。當初在講茶大堂他要是一氣之下動手,那還有可能。現在殺他,那就是公然挑釁黃四郎!這可是在南國,哼!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
徐百九走進地牢,拿鑰匙打開牢門,低聲道:“縣長把事兒問清楚了,六爺是自殘,跟你們沒關系。都沒事了,回去吧!”
牢里的一群鄉紳從墻角站起來,有一個年輕的剛想邁步離開,身后家族的長輩突然扯住他的袖子,撇撇嘴。那后生一看,恍然大悟,剛邁出去的步子又退回來了。
胡萬懶散的躺在草垛上,晃蕩著大腿,嘴里依舊叼著那個草棍:“怎么,滿城的鄉紳說關就關,說放就放啊。今兒個,你們那個狗屁縣長還有開槍打我的師爺,要是不把事情掰扯清楚,老子今天還不出去了!”
一大群鄉紳也都大呼道:“對!今天不給胡爺一個交代,我們都不出去!到時上稟州府,看那縣長怎么辦!”
徐百九趕緊賠笑,“各位老爺,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