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幅彷如末世的畫面,四周是一片殘垣,天地間通紅一片,洶涌的火海正在逼近。
他的身體裝在殘破的生化服里,手中的焊槍被映照的通紅,他好像看得到眼前的精鋼正在變成鐵水,慢慢融化;還有腳下的銅墻鐵壁,正在化為廢墟,瞬然崩塌。
“你還在猶豫什么?核心反應裝置已經腐蝕穿孔,原料泄漏,并伴有核輻射,已經沒法挽救了,這是最后一架直升飛機,快上繩梯,快!”
他抬起手中的焊槍,注視著探出槍口的核烏針,“我憑著它闖蕩天下幾十年,什么困境沒經歷過,區區一點核輻射而以……”
“我不能走。”
……
“好!”
“不愧是我最敬重的伙伴,去吧,你有十萬分之一的機會,0.1秒的施焊時間……”
“我與你同在!”
“大國焊將!”
“捍我大國!”
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彷如末日的空間里悠然回蕩……
緊接著,排山倒海般的熱浪,撲面而來……
王小炎猛然驚醒,喘著粗氣,用手按住快速起伏的胸膛,回想著剛才的夢境:
“那是什么人?”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在干什么事情?”
他一口氣連問了自己三個為什么,答案卻一個也想不明白。
“應該是因為日有所思吧?”他終于想到一個安慰自己的答案。
“可這被火燎過感覺,也未免太真切了。”他抹了一把脖子里濕膩流淌的汗水,感覺皮膚火辣辣的,就像剛被火烤過一樣……算了,別想了,不過是個夢而已……
可那若有所失的感覺,卻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渾身的汗液有些冰涼,他就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的更緊。
……
初春的陽光下,尉州市的每一寸土地都散發著蓬勃的生機。這座北方的小城,原本默默無聞,也沒什么特點,但近來得益于省城大都市圈的規劃,漸漸招商引資來許多工廠,成為省城工業開發的熱門區域。
同樣默默無聞西郊村,在這場滾滾而來的開發浪潮中,就成了這片熱門區域的熱門村莊。
王小炎在村辦做了個小文員,一天到晚混日子,什么都不想干,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一想就發呆,一呆就瞌睡,他就這樣昏昏沉沉,拿著一個月兩千多的工資。
他有一次發了個微信朋友圈問:什么時候能把我媽供我上學的錢掙回來呀?結果差點沒被口水淹死:年紀輕輕的,掙那么點工資,還不想著上進,這輩子都別想了。
他卻理直氣壯的回復別人:本來就沒想。
如果不是那次相親,他可能就會這么一路隨緣,走過波瀾不驚的一生。
那次相親的談判桌上,對方老爸開口就要彩禮二十萬,不然沒得談。王媽說要置房,要購車,彩禮能不能少點?
對方本來不依,但經過媒人好說歹說,又見二小聊的也算投機,就答應暫緩兩年,之后再拿不出,就把閨女許給別人,一萬八的見面禮兒,也不退還。
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了,但一下拿出這么多錢,對于王小炎家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好在這個時代,掙錢的機會總是無限的,只要肯努力。王小炎就是經過和對方姑娘的一番談話,突然就有了必須努力的覺悟。
據說,那天他們的談話是這樣的:
“請問,我可以叫你小二嗎?”王小炎小心地問道。他們雖然是第一次相親,但又是十里八村的鄉親,相互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對方姑娘名叫蘇藍,小名叫小藍,可熟人都習慣開玩笑地喊她一聲“小二姑娘”。
“可以呀,都快成一家人了,就不用這么客氣了吧。”蘇藍懶懶地坐著,雙臂倚在桌邊,托著微微泛紅的腮,眨眨清水汪汪的眼。
“真……真的嗎?”王小炎感到心里一陣溫暖。
“直播做多了,對每個人都莫名的感到親切呢,親!”蘇藍吹了吹散落的長發,撅了撅濕潤的嘴唇。
王小炎聽了這話,心就立刻就涼了半截,他心一涼,就義正言辭的說道:“姑娘,錢財乃身外之物,年紀大了,更不可貪戀才是,我覺得你該勸勸老人家,愛財不好。”
“我去!”蘇藍生氣的把雙手往桌子上一拍,“我怎么覺得你遇到一個愛財的老人家挺好的呀!你只要發憤圖強,不辭辛苦,努力奮斗一下下,就能滿足他老人家了,可你要是遇見一個愛‘才’的老人家,我怕你這輩子都沒戲啦!”
“我……我……”王小炎結結巴巴張了半天嘴,卻無言以對。
當時,王小炎表面看起來波瀾不驚,其實內心里像有一萬頭千里馬奔騰而過,尤其是一想到那二十萬,頭都大了二十圈。
后來經過反復的心理折磨和思想斗爭,他終于下定決心:生活,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得掙大錢了。
可大錢要怎么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