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聽得很入迷,仿佛此刻在她面前解說這戰事的不是一個普通新兵,而是一個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
她又問:“我們死了多少人?”
“很多。昨夜一戰,沒了八百戰士。現在全隊能作戰的,差不多只有半數了。剩下的不是死人就是傷者。”淺水清冷漠的回答。戰爭的慘烈,殘酷到令人難以想象。高聳的尸體堆積成一個個山包。幸存的戰士們必須不顧疲勞,就地將死者掩埋,否則時日一長,就會形成瘟疫。
對于護糧隊來說,唯一可以值得欣慰的就是,新兵在接踵而來的戰斗中迅速得到成長,他們開始學會了許多他們原本在訓練營中永遠也學不到的一些東西。人數在減少,戰力卻在迅速提升。
“今天白天,估計他們還會發起一次沖鋒。倘若依然拿不下我們,那么聰明點的做法就是立刻退兵。否則等到援兵來了再退,只怕就來不及了。他們選在這樣的開闊之處襲擊我們,本就是為了這里求援不便,適合沖鋒野戰,而不利于設套打伏。”淺水清開始整理身上的盔甲。“好了,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我也要準備出戰了。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有。”云霓點了點頭。她看著淺水清,明眸閃出一抹堅毅:“我已告訴衡長順,戰事結束,若大家還都能活下來,不許他動你。你的事,到時候會提交軍部解決。到時我會為你求情。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不要讓我的努力成為泡影。”
整理盔甲的手,凝結在空中,停滯了片刻之后,繼續著原來的動作。淺水清淡淡的回答:“謝謝。”
推開馬車門,他向著自己的隊伍走去。身后,少女清澈的眼神化做漫天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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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衛再次動了。
騎隊展開一個巨大的扇面,成大波浪式的包夾過來。一桿血色大旗迎風飄展,左右搖動,騎隊縱馬奔馳,馳騁在這平原大地上,交叉縱橫,呼喝連連,懾出威猛奪人的氣勢。
他們做出進攻的態勢,卻并不真正進攻。
嚴陣以待的護糧隊眼神中露出不解的迷惑,一個騎兵悄聲問:“大人,他們在干什么?”
沐血迎著溯風凝立馬上,未戴頭盔的他,任由勁風吹拂著他的長發。
“看來碧空晴又要耍什么花招了,大家小心點。”沐血沉靜道。
敵方是三千騎兵,人數少卻兵力強,主動在敵,則怎么打,完全取決于對方的意志。
沐血唯一能做的,僅僅只是見招拆招。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左翼突前太多,成為一支孤軍,中后兩翼線型排開,距離太遠。一旦左翼受到攻擊,只怕中后翼都要救之不及了。說它是一字長蛇陣,它沒有蛇頭;說它是線型陣,卻是一條彎曲的線;說它是燕尾陣,明明是雙尖卻只有單刃。實在是古怪啊。”方虎摸著腦袋發出疑問。
“碧空晴現在把他的騎兵用這樣奇怪的陣勢進行排布,首尾不能相連,左右不能相援。只要我方騎隊稍做穿插,就可以將他們分割撕裂,令他們號令難遵,各自為戰。左翼如此突前,就象是送給我們的一塊肥肉,偏偏身后卻沒有待機伺伏的惡狗。這好比是捉老鼠放了餌,卻沒放老鼠夾子,這算怎么回事?碧空晴老于沙場,怎么會犯這樣的錯誤?難道他真得以為憑他一支左翼前鋒隊就可以一鼓作氣沖開我們的防御不成?還是這小子被昨晚的大火那么一燒,把腦袋給烤糊涂了?”說話的是戚天佑,他的旁邊是方虎和淺水清附和著點頭。大家都懂兵法,誰也看不懂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這里面有問題。兩軍作戰就如棋局對弈,你設套,我解套。現在碧空晴占據先手,他想怎么玩,只有他才知道。看不穿他的思路,只怕就很難應招。”淺水清也郁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