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洲城守呂長信,征兵令送到家里時還在睡覺。他人尚未睡醒,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已經被佑字營接了過去成為一名正式的士兵。
富洲守備司烽,剛視察完營地回來,卻發現自己的弟弟和兒子共同失蹤,惟留一封信箋,靜靜置于案上。
豐倉糧草轉運司的謝天寶,在發現兒子去當兵的同時,還發現自己少了一車的糧食和幾瓶自己珍藏多年的上好“女兒紅”。
華清大豪江圣聰,草原馬幫首領李天虎,建興商會主席招月明,嶺南十三家鹽業聯盟會長,沿途各鄉村長,鎮長,地主大豪,所有那些排得上字號,算得上身份的……一個個全都遭受到了相同的命運。
這就象是一場超級大綁架,又象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訛詐,以國戰之名,行敲詐之實,淺水清肆無忌憚地向著周邊地區的達官貴人們伸出他的魔掌。
隨著一個個富豪子弟的強征入伍,一張張的銀票塞進淺水清的手中,一車車的物資接踵送來,他的財富每日俱增,他的威名也每日愈盛——在這之后的很長時間里,淺水清所到之處,富豪官商們奪門而逃,舉家搬遷,其令人望風披靡的能力,使人嘆為觀止。
這些都是后話,在當時,為了防止這些高官富商們有人不惜一切上告朝廷,同時也考慮到事態擴大,總有泄露的一天,除了必要的用子女威脅外,淺水清還做了一手應變準備。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書信一封,親自寫信給天風皇帝蒼野望。上面說:
“自兩關大捷后,今清野-孤星城沿線,水清一路走來,百姓夾道歡迎,商人焚香以待,揚我軍威,展我國勢。各路富商高官,有感于國家新勝,百戰缺兵。為表一腔愛國熱忱,紛送子弟參軍入伍。諸公以國事為重,獻愛子以表對國之忠誠,水清深感惶恐,此為皇帝陛下光照之功,卻為水情受益。百感之下,特書信奏請皇帝,降恩旨以待眾官。”
“另:自諸官子弟入軍以來,商人勞軍日眾,佑字營收益漸豐。水清深感不安,此為帝國之利入水情之囊,豈可容之。特命下屬親兵十二人,運送銀十萬兩,金萬兩,往赴蒼天城,但有所得,必交國庫,不敢中飽。”
這一招棋,下得就妙了。
天風國歷年征戰,國庫早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民間雖然有錢,但是卻大都集中在巨商富賈的手中。這些人是帝國支柱,自然是輕易動搖不得。要剝削,從來也只能剝削那些更加貧苦的百姓。
事實上,即使是一個國家里最昏庸的皇帝也知道,剝削富商都比剝削百姓要好得多。如果可以的話,所有的稅賦都應當優先加在這些人的身上。可惜的是,他們做不到。
因為皇帝手里的文武百官,通常本身就是該被剝削的一份子。
但是現在,有一個淺水清。
他做了皇帝都做不到的事。
而且他很聰明地,也很豪爽地拿出了一大筆的錢交給了皇帝,為他充盈著自己的國庫,并建議皇帝下恩旨夸獎所有送子參軍的官與商,以堵他們的嘴。
金錢的魅力是無窮的,就算是皇帝,也是可以買通的。
蒼野望很痛快地立刻下旨:嘉獎所有送子參軍的富商豪客。這第一個受到嘉獎的,就是申楚才。
據說申楚才當時看到那“民之表率”四個皇帝送來的大字時,高興得眼淚都哭出來了。
同時,皇帝蒼野望特旨恩準淺水清,給他一個戰時征兵名額,允許他的佑字營增兵一千……
這個征兵名額是用來干什么的,自然不問可知。
淺水清越發地肆無忌憚了。
如今上有皇帝罩著,下有人質在手,他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