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呻吟著,從迷茫中醒來。
周圍是一片空曠的荒野,她竟然就這樣被人擱置在這片露天的荒地上,不聞不問。
附近的營地,戰士們依然笑傲灑脫,他們大聲說話,卻連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還好吧?”淺水清那充滿笑意的臉,在眼前突然浮現。
“我輸了。”她說,心中一片黯然。
“這并不稀奇。”
“你早知道會是這結果了?”
淺水清笑了笑:“士兵們長期在一起,同吃同住,同飲同食,同浴同溺,同生同死,彼此間早有默契,有些事情對方不說,其他人也會立刻明白。你可以覺得虎子的招數卑鄙下流,但你不能否認,將來沙場之上,不可能每一個敵人都是盔甲整齊地與你戰斗。除此之外,戰場上總有許多受傷的情況,士兵們總是會相互救治。要治療,就得脫下衣服。還有就是,有時候士兵要長途行軍,時間緊迫時,往往會不眠不休地行進。一旦到了休息時間,大家倒頭就睡,互相摟在一起也是常有的。大軍在外,總有很多條件無法照顧。要想洗澡,大都是不會排隊的。隨便找條小河,一個個脫光了就往里跳。互相給對方搓去身上的泥灰也是很正常的。”
“這些事,幾乎是每一名戰士都要面對的,而每一條,你幾乎都做不到。”
夜鶯緊咬下唇一言不發。
淺水清看著夜鶯:“那一拳,虎子用了全力。他不象你,學過正派的武功。他所學會的每一招,都是沙場上磨練出來的,簡單,但卻實用。你一招打飛他,他可以立刻爬起來。他一招打飛你,你卻會立刻昏迷。一對一單打獨斗,他或許不是你的對手。可是做生死肉搏,死的那個就一定是你。”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你都不適合當一名士兵。當然了,我不會主動要你離開,但你若是自己想走,我也不會挽留。”
淺水清如是笑道。
夜鶯看著淺水清,對方笑得很輕松,也很愜意。
她有些費力地想要站起,淺水清伸手扶她,卻被她一把甩開:“我不用你扶我。”
淚水嘩嘩地從臉頰上流淌下來,小姑娘已經哭得淅瀝嘩啦了。她憤憤地把頭盔摘下,扔在地上,然后向著遠處走去。
淺水清以為她要離開,但事實上,她卻是跑到了一條小河邊,看著那河中自己倒影。
纖巧的面容上,淚痕斑斑,這梨花帶雨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我見猶憐。
水中的倒影成雙。
淺水清就站在她的背后。
夜鶯哽咽了幾聲:“我以為你是個英雄,不會看不起女人。”
“我從不看不起任何人。沒錯,我只要一句話,他們就會立刻停手,也絕不會做出那樣過分的事。但是夜鶯,我要你明白。有些事,你早晚都要面對,這是你逃避不了的。我能幫得了你一次,卻幫不了你一世。既然你要當兵,那你就要做好這最糟糕的準備。”
夜鶯長長地吐了口氣:“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