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軍糧被劫的消息,他便煩惱不已。
這則消息,他還沒有告訴任何人知道。
沒人知道止水軍是怎么做到的,這里是止水的國土,他們有太多機會從各個方向襲擾糧道。而糧草被劫,則鐵風旗面臨的處境即刻兇險起來。
如今,軍中已開始出現斷糧的情況,他已經命人強行壓下軍士的不滿,糧食減半供應,務必維持到下一批軍糧來到之前。可他的內心中,也越發忐忑,越發不安著。
“我輩軍人,當為國家英勇獻身。只要我鐵風旗能拿下月牙河水壩,并全力守護,則我天風大軍開來之日,就是敵亡國毀家之事。”
他喃喃自語,用這種話小聲安慰著自己。
。。。。。。。。。。。。。。。。。。。。。
“報!”帳外是士兵在大喊。
“什么事?”驚風展不滿問。
“佑字營沐血有事求見掌旗。”外面響起的,卻是沐血的聲音。
驚風展的臉上微微一曬,他甚至見都不愿意再見沐血一面,也不喊他進來,只是一個人坐在帳中回道:“有什么事?”
沐血在帳外朗聲高叫:“軍需官昨天剛把配到佑字營的伙食發過來。大家發現從今天起,咱們營里竟然就沒了肉食,有些想不明白。我天風軍出戰,哪次是沒肉吃,沒酒喝的,現在我軍一路高奏凱歌,怎么卻斷了肉食供應,糧食也減半了。兄弟們吃不飽,怎么去打仗?還得請驚掌旗給個說法。”
驚風展老臉閃過一絲怒氣,低喝道:“戰事期間,資源緊張,如今我部孤軍深入,后方糧草供應不及也是正常。你身為營主,不想法安撫軍心,卻跑到我這來找說法,不覺得有負職責嗎?”
外面方虎的聲音冷冷響起:“身為營主,當撫恤軍士,厚待英雄,為兵請命,沐少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軍人賣命于國,卻連飯都吃不飽,這樣的道理說到哪都說不通。你身為掌旗,在外統兵,不為旗下將士考慮,只想著自己怎么升官發財,這才叫有負職責吧?”
竟然敢說我只想升官,有負職責?
驚風展怒氣橫生,抄出戰刀沖出營帳大喊:“你說什么?”
話音剛落,驚風展卻已渾身呆滯。
營帳之外,數千名佑字營的戰士排列成整齊的縱隊,仿佛一個泥雕木塑,整整齊齊橫亙于他的面前。竟將整個旗帳團團圍了起來。
他們手握殺器,臉現殺機,虎視眈眈望著驚風展。
方虎和沐血并排而立,臉上露出一線陰狠的笑意。
方虎揚聲道:“聽說我部供應的軍糧于昨日已被止水人劫走了,既然糧道已斷,看來這糧食是無指望了。若再不下令我鐵風旗就地取糧,只怕我鐵風旗上萬將士,就都得死在這異國他鄉的土地上。驚掌旗,淺少當初所言,如今俱已成真,如今看來,你是大錯特錯了。所以,我們現在是來請命的。請掌旗立刻下罪己書,聲明自己領兵無能,立刻退位讓賢,鐵風旗,還是讓淺少來統領的比較好。”
驚風展渾身如墜冰窟之中。方虎這一連串的話說出來,就象是一個個霹靂打在他的頭上。
他們竟然想逼自己讓位給淺水清?
他們怎么敢,怎么能這樣做?!
“你們!你們這是要兵變!”他大吼。
方虎眉頭一挑,鎮靜自若:“不,我們只是想吃肉而已。驚掌旗若是做不到,那就只能找做到的人來替掌旗了。”
他單臂突然上仰,無數戰士同時仰天大吼:“我們要吃肉!我們要吃肉!我們要喝酒!我們要喝酒!”
就算是在最困難的戰場之上,也從未有過這樣的艱難,驚風展徹底被這震撼長野的吼聲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