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形勢的走向不那么妙的時候,就暫時先讓一切回到起點。
淺水清**著上身站在姬若紫的身后,很用心地做著手頭的工作:“娘娘的秀發,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麗的。發質柔軟,根根絲滑,雖千頭萬緒,卻是井井有條,順而不亂,水清羨慕得很呢。”
姬若紫捂著嘴嬌笑:“每日里經常梳理,自然也就順了。想將軍治下,有兵一萬六千之眾,就仿如那女人的頭發,亂而駁雜,不易駕御,不也是依靠那每日梳理之功嗎?”
淺水清立刻回笑道:“我那鐵風旗的士兵,充其量也只是如這和尚頭上的三寸新毛,不需梳理,只要沾水即直。娘娘的這頭長發,怕是只有大梁城的十萬守軍,可堪比擬了。”
姬若紫立刻嬌嗔:“大梁守軍,如今亂如雞窩,盤根錯節,錯綜復雜。將軍若是比成那乞丐頭上長虱之發,還有些可比性,比起我,那豈非是太看不奴家了。”
她用到奴家這個詞時,語氣分外妖嬈,淺水清的眼越發瞇了起來:“如今止水這個乞丐,身上的每根毛發都在亂命之中,那唯一能掌控全局的大腦,又被娘娘一剪刀給挖掉了,既如此,又如何讓這空心無腦之物,恢復清潔,還得請娘娘這樣的清理高手,為本將指點一二呢。”
姬若紫笑得越發開心起來:“清理止水,那是皇帝陛下的事情,若紫不敢越權,至于那頭亂發嘛,或許我還可以提點意見。”
“娘娘請說。”
姬若紫卻嗔叫道:“哎呦,我這肩膀,怎么又酸痛起來了。剛才有人的下手好重哦。”
淺水清苦笑著為姬若紫輕揉肩膀:“這樣可好些了?”
姬若紫在那一刻似乎沉醉于淺水清的按摩之中,也不說話,只是閉目享受,過了好一會,不見淺水清催問,這才笑道:“將軍好氣度,好耐性,若紫佩服。”
頓了頓,她輕聲說:“大梁守軍這頭亂發,已不是梳理可輕易解決之道。若要下硬功夫,輕則頭發斷裂,重則頭皮扯落。若要理順它,就得先讓它干凈起來。待洗凈之后,方可動手,徐圖緩之。”
淺水清淡淡道:“若話止于此,我只能保證娘娘不會死。”
姬若紫只是一笑:“大梁十萬守軍,五千為一統屬,兩萬為一中屬,十萬有一總領二副領,總計有大小將軍二十八人。鄒白永死后,周之錦即其位,其人好色,以**之可成。周之錦之下,有馮然,韓偉,章秀易,或貪豺,或好色,皆可用之。何文,方輝,邵華飛乃鄒白永一黨,死忠之人,不除之則其患難平。”
“這些周鑫林也能告訴我。”
“后宮之女,為爭寵于前,常與宮外多有接觸。宮外之人,欲借那枕邊之風而得升遷,宮內之人,也需那宮外之人做依仗。若要周之錦乖乖聽話,非珍妃出面不可。馮然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句話,他就可為你賣命。韓偉與太子妃之間交往甚密,章秀易性格貪婪好豺但卻不近女色,曾貪墨大批軍餉,為我捏著把柄后也聽命于我。此外,符凡,周成,魏天松等人,與宮中的哪些人多有往來,我皆清楚。只要將軍肯依我意,我擔保大梁城十萬守軍絕不會有事。”
淺水清握著那頭秀發的手,終于漸漸松展開來。
仔細想了一會,他才沉聲道:“止水已經被腐蝕到了如此地步嗎?”
姬若紫輕聲嫣笑:“中梁即腐,外力輕推一把則房倒屋塌。止水積弱,豈因戰事而起。若果真如此,為何天風人年年開戰,卻只見興盛,不見衰落?”
淺水清點點頭,承認她說得有道理。他背著手在屋子里轉了一圈,然后才說:“我本來以為你會有什么好建議,沒想到卻是這樣。”
姬若紫立刻道:“我們女人考慮問題,和男人自是有所區別。國之大事,男人們所考慮的總是如何通過某種手段,或激勵,或懸賞,或威逼利誘,使大家為其傾心。女人們沒有這樣的條件,不可能號一語而令天下,即如此便惟有在細節上做文章。那制一策而定天下的事,只有男人可做得,但那細微到細枝末節每丁每士的細膩做法,卻只有我們女人才能做到。兩者雖是異曲,卻可同工。淺將軍若想聽那傾盡天下之妙計,我姬若紫是拿不出來的,若只是想安安穩穩度過這眼前最困難的時期,我姬若紫還是可以做到的。大梁十萬守軍,我可以保證淺將軍至少能順利控制一半以上的將軍。將軍再撤換掉一批不聽話的將軍,則大事可定。羽文柳雖死,但是哪些人可能不滿,哪些人會忍氣吞聲,再沒誰比我們這些宮中女子更清楚的。你用好我們,自然就不用擔心此事所引發的后果。反正只要眼前難關過去,那大梁城之外的麻煩,就不要將軍來承受了。天風人十余萬大軍一旦進駐大梁城,天下底定,將軍大功告成,從此官途無限。那后來人的麻煩,又何需將軍顧慮呢。至于那殺國主的不佳名聲嘛。。。”
姬若紫捂著嘴吃吃笑:“將軍名聲本就不佳,想來也是不會在乎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