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那四面城墻,他的一萬六千戰士守起來就已捉襟見肘。為了不露出一個缺口供敵人攀附上城,淺水清被逼盡可能的延長防御圈,但是這樣的防御圈,空有長度,卻無厚度。一旦遭遇強攻,其薄弱的防御承受能力就很難抵擋。整座大梁城高大雄偉,其邊總長足有三十里,也就是一萬五千米。鐵風旗下總計才一萬六千人,去掉騎兵和負責四處救火任務,以及以殺傷敵人而非攔阻敵人的長弓營,真正能負責起攔截任務的不過五千戰士。每個戰士要守三米距離,這是何其困難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護民軍極度缺乏攻城器械和大戰經驗,換了任何一支正規部隊,恐怕早就已經拿下了大梁城。
防守不比進攻。進攻方利在矛尖,講究一刃突出,強扎猛進,兵力雖少,卻可集中兵力于一點。防守卻要面面具到,不可有絲毫遺漏。
假如鐵風旗是在城外,他們可以充分利用自己配合作戰的優勢以及對陣形的理解運用,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進行作戰,至不濟也有逃離的余地,但是在城內,他們卻被逼放棄這種優勢,不得不和敵人做正面對抗。而寬大的城墻卻徹底將鐵風旗的兵力整個分散開來,難以發揮出其集群作戰的紀律特長。
護民軍之所以選擇淺水清進城后進攻,為的就是這一點。
表面上看他們失去了地利,事實卻是鐵風旗為了四面皆顧而犧牲了其組織能力,同時也失去了逃逸的空間,一旦戰敗,則必無幸存之理。
石容海在藍草坡上大敗于淺水清后的這些日子以來,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對付淺水清,他的每一支部隊,其作戰特色,淺水清本人的作戰風格,指揮手法,他都一再研究。為了這次進攻,他和易星寒已不知經歷了多少個不眠日夜。表面看起來,護民軍此次到來,顯得無甚意義,但事實上,無論其來到時間,作戰規模,都經過精心的策劃。
這一場看上去毫無章法,全憑人海優勢強攻濫打的戰役,其實早醞釀了領導人太多的心血,為的就是重挫淺水清,將其徹底打敗。
也因此,在這場戰事中,鐵風旗從一開始就處于絕對劣勢之中。再好的戰術,比不上一次糟糕的戰略形勢,兵力對比的嚴重不足,足以抵消鐵風旗所擁有的全部優勢。
這,正是易星寒和石容海想要看到的。
假如說天風軍的防守是一只渾身帶刺的鐵刺猬,那么護民軍就是一群無視痛苦的兇猛餓狼,哪怕戳得滿嘴鮮血,也要將這支刺猬身上的刺全部拔除。
假如說大梁城是一道堅不可催的攔江大壩,那么護民軍就是那洶涌狂嘯的海浪,用一波又一波的沖擊去摧垮這攔堤的大壩。
如今護民軍山呼海嘯著沖向城頭,他們沒有攻城塔,沒有避擂車,也沒有重弩機,但是他們有人,有臨時制作的簡易云梯。
蟻附登城,攻城戰中傷亡最大,但見效最快的攻城方式成為易星寒手中唯一能使用的攻城伎倆。
但是僅此一招,就已經制造出了世界上最為血腥慘烈的一場攻城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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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在暴喝肆虐中飛揚,騰展出紅色巨浪。天風軍的防守兇狠凌厲,來自護民軍的進攻同樣是決絕而不留余地的。
大梁城下積尸如山,僅是短短半天時間,已有無數生命徹底倒在血泊之中。大梁城變成了血浴都市,叫喊聲,廝殺聲,利刃入肉聲,弓弦鳴動聲,此起彼伏。
易星寒的護民軍雖多有難民組成,但是其中也不乏從各地收容而來的不甘國家滅亡的真正戰士。他們被易星寒予以重用,成為各個小隊的隊長,就象是一張織天的大網,其組成網格的基線或許松弛,但是每一個關鍵的環節,卻都是由真正的精英戰士所勝任。
他們沒有攻城器械,就用云梯,連云梯也缺乏,就用繩索在上面套個鐵爪,然后飛擲城頭,攀住墻石。連這種土制百鏈索都缺乏的戰士,就干脆搭成人梯以攀附。當死去的戰士足夠多的時候,他們將所有可以堆積起來的物品,包括尸體聚攏在一起然后不要命地踩在上面往上爬。
若是從上面俯瞰,那么數十里城墻之上,幾乎到處都是敵人在攀附城頭的身影。。。。。。。
危機,在戰爭的初期亦同時顯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