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姬若紫嫣然一笑:“城破,未必人就亡。”
淺水清一楞,回頭再看姬若紫,只見她眼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
那一刻,姬若紫緩緩道:“賤妾只是一介宮中女子,對戰場之道并不了解,但對生存之道,卻每多感悟。若將軍可以放開懷抱,從戰場之外的角度考慮問題,或許大梁城一城一地的得失,就不會再放在眼里。將軍,大梁守軍也罷,護民軍也好,在將軍的眼中,豈非都是跳梁小丑?正所謂小人得志必猖狂,他若狂來由他狂,我自獨做壁上客,笑看風云起與落。將軍你是身在局中,因而自擾,若能跳出時局,當可笑應天下。。。。。。”
那一刻,淺水清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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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下,易星寒冷冷地看著眼前激烈的戰斗,此時此刻的他,儼然由一個曾經的小兵變成了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了。
在易星寒的左側,是曾經的月牙河水壩統領林中興,此刻正滿面興奮,右側則是石容海微瞇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戰爭從打響到現在,差不多已有半天時間,雙方的死傷都明顯慘重。城頭上鐵獅營的戰士已經開始頂不住這龐大的壓力,開始由佑字營的戰士撤換主守了。易星寒卻微微露出些不滿的神色:“敵人只有一萬多人,我們卻攻了這么長的時間而沒有寸土之功,如今死傷已近三萬人,天風軍的戰力果然強大。”
石容海卻冷冷道:“可惜,戰力再強終免不了敗亡命運。周之錦不出手,大梁城民不幫忙,僅憑一支孤軍想要守住大梁城,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倘若大梁軍心再行倒戈,則對手將敗得更快。”
林中興道:“一群降人,諒他們也沒那么大勇氣叛來叛去,就不必指望他們了,只要不給我們添亂就好,反正我們自己的實力也已足夠。石將軍是守城大家,你估計再過多久,我軍可以全面下城?”
石容海決然道:“今夜天黑之前,如無意外,我軍必破大梁城。”
林中興沉聲道:“淺水清打仗,素來詭計百出。從他前段時間的戰爭手法來看,我不認為我們可以如此輕易快速地下城。”
易星寒卻搖頭道:“那只是因為你還不了解淺水清。我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里,一直在觀察著這個人。淺水清曾經說過,這世上永不會有一個好將軍,作戰沒有任何特點,沒有任何缺點。因為沒有特點,就意味著沒有特長,沒有缺點,通常也就意味著沒有優點。所以,我也一直在尋找淺水清的弱處。”
兩個人一起看他,易星寒繼續道:“要想知道他的弱處在哪,就得先知道他的長處。淺水清此人長于謀略,精于布局,這個人從入伍到現在,一路積功,所打下的每一場戰爭幾乎都是經過他精心策劃下的進行的。他最大的長處就是謀定而后動,看似大膽,實則謹慎。由于每次都是他掌握著進攻的主動權,不知其作戰思路者,往往就為其所趁,從而導致敗北。其最明顯的戰役表現,莫過三重天與藍草坡上的幾場大戰。所以,要想打贏淺水清,第一點就是我們絕不能給他作戰的決定權與主動權。”
林中興點頭稱是:“就目前大梁城天風守軍的表現來看,他們這次的守城異常倉促,顯然是絕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我護民軍會打過來,淺水清先失主動,就得輸掉一半。”
“沒錯!”易星寒重重地用拳擊了一下自己掌心:“淺水清擅攻之名,如今天下皆知,但他的防守能力如何,卻還難說。大梁城守衛戰,非他挑起,他事先缺乏充足準備。這個人雖有急智,卻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今大梁城內民心軍心不穩,他可借之勢全無,正是他最薄弱之機。假如在這個時候我們還不能戰勝他,那咱們這些人統統都可以抹脖子上吊去了,又何必再在這里丟人現眼,談什么精忠報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