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長得鳳目長髯,風度翩翩,年輕時也是個濁世佳少,就算現在人到中年,行為舉止間也氣度從容,和楚鑫林有幾分相象。他左右兩側的馮然和章秀易,一個長得精干瘦小,但目光炯炯,另一個卻是頂個四方大腦袋,看上去強橫之極。
剛才和石容海打交道的那名騎兵軍官這時候正策馬飛奔而來:“回周大將軍,鐵獅營剩余戰士已全部救下。”
周之錦淡淡問:“東光照死了沒有?”
“受了重傷,體力消耗過度,已處在昏迷之中,不過我看死不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傷得太重,我估計他就算是救活過來,只怕整個人也要從此元氣大傷。再想帶兵作戰,怕是難了。”
周之錦點點頭:“對他這樣的將軍來說,能借此機會歸家養老,也算是有個善終了。”
那軍官欲言又止,顯是有什么想說卻又沒敢說,周之錦微笑道:“小飛,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要救他們?”
那叫許飛的軍官微微點了下頭:“將軍行事高深莫測,屬下看不透。”
周之錦一笑:“你自然是看不透的,否則我這大將軍的位置就要給你來坐了。”
那許飛的臉一紅,馮然和章秀易兩人卻嘿嘿笑了起來。
周之錦卻嘆氣道:“其實如果可以,我又何嘗希望自己去救他們呢。我巴不得他鐵風旗全部死光呢!可惜啊。。。護民軍太是無能,如此之眾卻困不住鐵風旗。淺水清既然不死,我們就總得為他做些什么。如今我們救了他鐵獅營的殿后軍和東光照的性命,淺水清感了我的恩,承了我的情,以后再想找我的麻煩也得先顧忌一下。畢竟將來,大家都是要同殿為臣的,為官做事,非必要之時,做事需盡量留個臺階,將來也好見面,不可結無謂之死敵。再說野王那里,將來談判時也好有個交代,說起來我們也不是什么都沒做,總是為天風人做出過貢獻與努力的。當然,他鐵風旗若是全員戰死,我到也省了如此麻煩了,到時候還不是我們說什么就是什么。”
那許飛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問:“既然這樣,為什么我們不直接出手把鐵風旗留下?”
“蠢貨!”周之錦有些怒了:“止水將滅,天下一統已成定局,為將來計,有參與攻擊天風軍者全部都不會有好下場。野王雖然寬宏大量,但能容忍我等見死不救,卻未必能容忍我等主動攻擊。這樣的冒險太不值得。得罪淺水清,我們尚有彌補之道,得罪天風皇帝,那就是百死難贖其罪了。你這小子以后腦子清醒些,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先斬了你。”
那許飛再不敢言。
馮然看了周之錦一眼,嘿然道:“下面咱們該怎么做?”
周之錦反問:“你那個好文妃沒再給你支招嗎?”
馮然的臉色有些悻悻:“這女人此次和楚鑫林一其甘冒奇險跟著淺水清一起突圍,顯然是決定將一生命運都壓在了淺水清的身上,再不看好你我了。”
章秀易沉沉說道:“姬若紫心計歹毒,眼光毒辣,她不看好你我,自然有她的道理。”這個人早年曾被人一刀看中頸脖,聲帶受損,因此說話極為嘶啞難聽。
周之錦看了看章秀易,問道:“你的意思是。。。。。。”
章秀易遙指大梁城。
周之錦望著那里,眼中露出一片森然:“是那易星寒嗎?。。。鐵風旗是走了,護民軍卻來了。大梁城你來我往,這城門進出到也甚是熱鬧。只是自古以來,打江山的人未必能坐江山。淺水清是如此,易星寒也是一樣,那不通時世不明世間輪轉真理者,能活著都是一份運氣了,又怎可奢望太多。”
馮然更是笑道:“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大梁城雖為護民軍所下,但是到底由誰來做主,還是未知之局呢!”
三個人在這刻一起遙望大梁城,眼中同時露出貪婪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