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清做了這許多事,固然激怒了南山岳,削弱了他的實力,大大折損了南家人的臉面,然政治紛爭從來都是看誰是笑到最后的人,淺水清所擊既不在其要害處,就不可能給南家以致命打擊。
所以老謀深算的南山岳,一直懷疑在淺水清看似囂張的舉動下,其實有一招真正的狠棋,直指其要害核心。
淺水清所做的一切,在明面上固然掀起一次又一次的波瀾,終究難不倒有著豐富經驗的老船長,惟有在南家這艘大船的底部,悄悄鑿開一個大洞,方能使其沉沒于汪洋海浪之中。
然,就象淺水清不可能算出南山岳對付他的計劃一樣,南山岳也不可能天才到算出淺水清的計劃。
淺水清真正的殺手,卻是放在南無忌的身上。
喜歡讀書的淺水清,曾經了解過兩個世界的歷史,他清楚的記得,在自己的那個時代的歷史中,有一位大商人是如何問鼎天下至尊的。
那個叫呂不韋的商人,把自己心愛的寵妾送給當時落難的太子,并讓其懷上自己的孩子,于悄無聲色中,完成篡奪天下的行為,其手法之高超,令人嘆為觀止。
或許只是傳說,或許確有其事,然無論如何,這樣的計謀,的確是可以實行的。
只是淺水清從未忘記過自己在大梁城戰敗的那一刻所得的深刻體會--天下奇招,皆為險招,一時不慎,則滿盤皆輸。
那看上去如此高明的謀略里,其實也蘊含著巨大的風險。
所以,淺水清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他要幫南無忌實行這個他壓根就沒想到過的計劃,直到某天陰謀敗露,皇帝震怒,以篡逆謀反之名處死南家九族。
則從此淺水清可高枕無憂。
從一開始,飛煙就是一個用來被犧牲的棋子,這一點,除了淺水清,就只有負責實際行動的林躍知道,甚至連樂清音及飛煙自己都不清楚。
而淺水清前面所做的一切,其實只是為在為后面鋪路,他只是要讓南山岳為自己的攻擊忙得焦頭爛額,無暇去翻查自己的底細,以免計劃的敗露。只是淺水清也沒想到,意外竟會出現在鴻雁的身上。
在林躍向鴻雁解釋過這一切后,鴻雁終于徹底明白。那時,林躍苦笑道:“所以,劫持你我并不后悔,因為你若真嫁進南家,只怕將來南家覆滅,覆巢之下,再無完卵。”
“如此說來,你才是淺將軍計劃中的核心人物,你了解了他全部的秘密,如今又背叛于他,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放你離開的了?”
林躍點頭:“如今你也知道了,所以你也走不了。”
鴻雁微微咬牙:“除非。。。。。。”
“除非什么?”林躍奇怪地問。
那個時候,鴻雁的臉上飛過一瞥潮紅:“除非我做了你的女人。”
林躍愕然,鴻雁卻已經把身軀輕輕靠進了林躍的懷中。她低聲喃喃:“我不想你死,林躍。云姐姐曾經跟我說,女人是很自私的動物,不會關心男人是好是壞,只會關心那個男人是不是真得愛她,是不是愿意為了她而犧牲一切。所以,淺水清兇狠毒辣,卻對云姐姐情深意重,云姐姐便對他癡心無悔。南無忌雖是人中之杰,心里卻根本沒有我。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云姐姐找到了,我卻沒有。姐姐說,我只是緣分未到,待到時,自然一切水到蕖成。姐姐這話說得對,原來緣分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卻還不自知。”
林躍怔怔地看著鴻雁,她卻自顧自地說著:“你那天劫持了我,看過了我的身體。我受到的傷害,泰半由你造成。可如今你又為了救我,身陷囹晤,對我有恩亦有仇。我若要找你報復,自當嫁你,要你今后好生待我,伺候我,方可解心頭之氣;若為清白故,也只能嫁你,方可對父母有所交代;若為報恩故,還是只能嫁你,將來好好對待夫君;若為生存故,亦是只能嫁你,方可解將軍心頭之憂。云姐姐嘗說:人若為自己故,當不避飛短流長,惟其成全了流言,才對得起自己。這話真正是說得太對了。我如今便要成全那市井流言,則從此不負此心,再不必覺得天下有誰虧欠了我。這些流言因你而造成,你將來也就要和我一起承受。別的男人娶了我,或許還會因為蜚語流長而心頭疑慮,你卻不會有此顧慮。你既曾對不起,與我一起承受那無妄之災,也是份所應當。所以,你說我不嫁你,還能嫁誰?”
這一番分析,說得透徹明白,聽得林躍目瞪口呆。
他自跟隨淺水清以來,從未考慮過家事,更從未奢想過有一天能娶鴻北冥的女兒,做鴻家女婿。然而今天,鴻雁卻對他說出了這番話。
一切的一切,就象是天意昭昭,早有其安排。
鴻雁看著林躍的眼神,卻是越發溫柔起來:“你要答應我,從今以后,好好待我,便如那淺將軍對待云姐姐一樣。”
林躍傻傻地點頭,鴻雁卻羞紅著臉,嚶嚀一聲,撲進了林躍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