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米家坡上。
淺水清跪在戚天佑的墳前,恭恭敬敬地給他上了一柱香:“戚大哥,淺水清來看你了。你死的那天,我在你的墳前立過誓,曾說過勢必要殺南無傷為你報仇,沒想到今天,這一刻竟終于來到。我就在這里,和南無傷做最后的生死一搏,相信戚大哥你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的。”
環目四顧,米家坡上的野草由于乏人清理,已經越長越茂盛了,草叢里一片片的墓碑,都是這一帶死去的百姓。
三重天十年征戰,死去的人已太多太多,將好好一個米家坡,變成了一片亂葬崗,而淺水清就要在這里,在戚天佑的墳前和南無傷做一次生死對決。
百米之外,孤星城的守軍凝然肅立,總計兩萬八千名戰士在米家坡下,已經排成一片汪洋人海。其中兩萬人是中央軍團的戰士,六千鬼風旗士兵,兩千火云衛。他們齊齊仰起頭顱,看向那片小坡。
在那里,兩位鐵血鎮督,將在今天將做一次生死決斗,這樣的事情,就算不是絕后也算空前了。
多少綢繆,幾番心血,在刀光劍影中成長,終于迎來這要命的一刻,老天爺冥冥中的那雙手,推動命運之輪,將他們放在對立面上,且用那根無形之線,將他們越拉越近,最終走向那生死互搏之路。
不是不感傷,不是不心動的。
遙看南無傷,淺水清抽出了手中的戰刀,這一刻,千人斬對上冰雪勁,惟有個人的戰斗技巧決定雙方命運,所有的兵法知識卻再無用處。
“來吧,南無傷,就讓我看看你繼承了你師傅多少功力!”
不遠處南無傷仰天長吸了一口氣,一張俊臉突然變得雪白。
長刀所向,寒氣森然,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南無傷的身周竟已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
“去死吧!”南無傷大吼揮刀,一刀劈出無邊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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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要將整片山崗變成一片冰天雪地,南無傷內力不斷摧動,與其師趙狂言相比,卻更見威猛。
誰說徒弟就一定要比師傅弱的?長年處在戰場之上,經歷過那一次次的戰斗之后,南無傷所擁有的不僅僅是渾厚的內勁與刀法,更重要的是游走在生死邊緣上的那種堅韌。那是技巧所無法取代的,是勇氣與經驗的結合。舍卻生死,無畏無懼,南無傷的刀法竟隱然已進入大成之境,拋卻私人恩怨不說,南無傷的確是一個文武雙修的杰出人才。
這一刀劈濤斬浪,兇狠無比,直向淺水清的頭頂落去,務要將對手一刀兩斷,淺水清反手出刀。
鏗!
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撕裂長空,直到百米之外眾士兵的耳中,依然蒼勁。
千人斬大開大閡,在這曠野之上大展雄風,竟同樣不輸于對手。
淺水清虧在身上受了傷,卻勝在早先曾和趙狂言交過手,對冰雪勁已經有了一些了解。
這種功夫最討厭的就是借助周圍氣溫的降低,遲滯麻痹對手的行動,使其反應不再靈敏,從而為人所趁。
然而熱血澎湃的血液,豈是輕易可為外界所干擾,冰雪勁若是那冬的化身,千人斬就是夏的代表。當冬與夏碰撞,雪浪迎上熱血,激蕩起一片冰火狂潮。五月的陽光碰上臘月的寒潮,兩人的廝殺竟映出一片冬日暖陽的奇景。
從南無傷出刀的那一刻起,米家坡上,兩個人的人影就翻飛不斷,彼此不斷交錯,刀與刀碰撞,激蕩出無數星火,人與人相搏,翻滾出邪厲肅殺。刀光掀起雷霆,血霧彌漫蒼茫,兩個人的身上不停地冒出大片血花,在那小小的墳前竟形成一片雷電血雨交加之勢。風雨和雷電嘶鳴的猙獰血目之中,飆騰出一股無法形容的瘋狂怒潮,
只是一轉眼間,彼此便過手數十招,刀刀兇狠,招招凌厲,直朝對方的要命處招呼,務求將對手一擊格殺。
同為軍人,他們的出手都簡單而凌厲,不擅長閃躲騰移的躲避,卻擅長于拼命,用自己身體不重要的部位去換取對手的重傷。所以只幾個照面下來,就彼此皆已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