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片蠻荒叢林,回到富饒的城市周邊,再世為人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以至于每個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所有的后怕在這刻席卷而來,回想那曾經的險境,直讓人心驚膽顫。
就差那么一點點,梁中流便可大功告成,每一次回想,都是分外的心悸。
天下戰爭本就是如此,你算計人,人亦算計你,從無人能保證不落入對方槲中,唯一的問題就是怎樣身臨險境而能做出最正確的抉擇,縱失敗,亦可保存最大的戰力,縱不利,亦要力挽狂瀾。
鐵血鎮沒有失敗的資格,淺水清在大梁城的遭遇,絕不允許在驚虹上演,否則一次就可叫他全軍盡沒,正因此,這種逃脫大難的慶幸感才會如此強烈,相比之下,殺敵數萬的成績反而算不上什么了。
驚虹有太多太多的人,他們殺不完,殺不光,惟有不停地奔跑,保存自己,才能堅持走下去。
路邊的溪水很涼,淺水清洗了把臉,冰寒徹骨。
他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一時有些詫異。
三個月了,來到這片土地上,轉眼已近百天,在驚虹的這天土地上也縱橫出上千里行程,幾乎每天都是在不停地奔波中度過。這些日子里,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胡子已經長滿一臉,看上去不再象個文弱書生,卻憑添了幾分粗豪。
摸摸自己的臉,淺水清想,此刻就算是云霓站在身邊,也未必能輕易認出來了吧?
不知她現在情況如何。
碧空晴走過來,想要說什么,淺水清止住了他:“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其實你的決定沒有錯,我不會怪責你,只可惜,戰爭從來如此,由人組成的戰爭,并不總是只走正確道路,有時候會充滿意氣用事。好在我們活下來了,所以就必再計較過去的事,就把這當成是好好上了一課吧,就如我一樣,這一次,我也是被西嶺野和梁中流給上了一課。”
他看著碧空晴笑道:“西嶺野教會了我一件事,天上不會有餡餅掉下來。”
碧空晴張了張嘴,終究是什么都沒說。
后面傳來大聲的說話,卻是水中棠:“那可不一定,我說啊,天上還真有餡餅掉下來呢。”
“哦?”淺水清轉身回望:“聽你的口氣,好象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訴我。”
“的確是個好消息,西嶺野奪權失敗后,我和他說過一些話。他告訴我,他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投靠了驚虹人。你也知道,人一旦走岔了路,就會一直走錯下去,他已經沒得選擇。但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雖然失敗了,卻最終告訴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淺水清的眼微微瞇起,他甩甩手上的水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