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清打蛇隨棍上,干脆就和孤正帆稱兄道弟起來。歷史就是如此的愛開玩笑,幾個月前還打生打死的兩幫人,到了現在一見面,就已經開始論兄弟了,兄弟之誼一下子變得如此的不值錢,所有的勾心斗角最終都化成了臺面上的友愛互助。
孤正帆悶哼一聲,顯然是不屑于收淺水清這么一個“小弟”,卻終于還是揚起右手。
軍中長號嗚嗚響起,那是在向寒風關內通知,他們要等的人終于來了。
號聲一路綿延,直傳回寒風關內。
寒風關大門全面開啟,驚虹軍旗放下,重新升起的,是天風,驚虹兩國共同的軍旗,巨大的淺字和孤字分左右招展,兩列騎兵再度從寒風關內沖出,分列兩側,此時,孤正帆已經與淺水清并肩而立,一起向著寒風關內走去。
雖是并肩同行,這兩個人的心中卻各自打著算盤。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觀察對方的神態,舉止,氣度從容,卻暗中警惕。
孤正帆知道淺水清既然敢來,暗中就必定有所依仗,淺水清也知道,孤正帆就算被迫同意協議,只怕心里也另有打算。不過他們都是臉上掛著笑,懷中揣刀子的人,不到最后時刻,誰也不會輕易就把底牌掀出來。孤正帆勝在這里是他的地盤,淺水清則勝在他已經掌握了整個驚虹,就算對方要動手,也會顧忌多多,絕不會在太多人面前除掉自己。
因此這兩個人都在彼此擔心,算計對方,又防備著為對方算計,口中卻是稱兄道弟,態度熱情,仿佛之前從未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
“有一件事情,孤某到現在還是很不明白,既然今天將軍來了,又以我為兄,那么還想請將軍為我解惑。”孤正帆貌似隨意道。
“孤兄盡管問。”
“為什么要提議寒風關自立?”
“打不過孤兄,只能如此。”
孤正帆仰天哈哈長笑:“淺水清啊淺水清,我沒有小看你,你卻小看我孤正帆,這可算是做兄弟的道理啊。當初你以一支孤旅,都能在我驚虹縱橫來去,怎么如今坐擁天下,反而對一個小小寒風關無能為力了呢?寒風關之險,針對的是天風而言,其后方防御其實薄弱不堪一擊,你若親領大兵,與暴風軍團夾攻此地,我孤正帆自問沒有勝算。但為什么你要一敗再敗?”
“坐擁天下的,是野王,是梁王,但不是我淺水清。”淺水清不動聲色的先指出孤正帆的一處語病,然后才回答道:“大將軍當也明白,指揮大軍作戰,與指揮小部隊作戰,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大軍作戰,攻城奪地,搶關占要,不以一城一地得失為己念,需要顧慮的是整個戰略大局。水清雖在戰術指揮上略有心得,但在整體布局方面依然欠缺火候,不能與孤兄這等人物相提并論。拿下霸業城后,驚虹國中百廢待興,繁瑣不斷,光是處理這些事就讓小弟我頭痛欲裂,因此軍事上的指揮略有不到,也是正常而自然的。為天下黎民蒼生計,盡快恢復和平,還百姓一份安寧,我就只能做這般選擇了。”
“為天下黎明,還百姓安寧。。。。。。”孤正帆頗為玩味的咀嚼著這兩句話,臉上露出詭異的色彩:“我沒想到,淺將軍竟是個愛民如子的好人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天下百姓都能有福。”淺水清正色回答。
“可我驚虹百姓死難無數。。。。。。。”
“天意弄人,形勢所迫。”
“這么說來,將軍是堅持對我寒風關無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得嘍?”
“正是。”
“好!希望蒼野望也能相信你說的話吧。”孤正帆冷笑道:“淺弟,寒風關離此還有十里地,咱們要加快進關了。我聽說飛雪是天鬃馬王,不如今天就讓我見識見識。我的這匹馬。。。叫踏雪。”
“希律律!”飛雪一聲長嘶,顯然是對孤正帆愛馬的名稱表示出極度不屑。它四蹄揚起,沖著寒風光狂奔而去,孤正帆策馬揚鞭,緊追其后。
望著淺水清灑脫飄逸的背影,孤正帆眼中的殺機卻是越來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