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胖魚,龍飛就急急忙忙開始低呼。
可不論他如何努力,就是發不出一絲聲響,至于胖魚依舊是好無聲息。開來,這家伙,真得生氣了。
雖然那快師父嘴里的救命玉牌還在,可眼下對于龍一來說,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唯一能做的就是挺尸。
上一世,龍一衣食無憂,從來不曾陷入如此困境。那時候,他總以為,世界本來就是如此美好,如同那本三字經上所言,人之初我,性本善。
可這一世,跟著師父龍三民做了道士,日子雖然清苦,可亦不曾歷經世事的艱難。雖然也見過妖魔鬼怪害人,可妖魔并不想世人這般,識人識面,難識心。
如今看來,這不管在那個世界,最令人心驚卻是人心了。龍一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好人,可眼下的這條路卻是斷了。
他雖然暈暈沉沉,卻不愿就此睡去,寧愿眼睜睜受辱,也不愿做一個自欺欺人的可憐蟲。
……
不知不覺,已至寅時,門外傳了一陣腳步聲,夾雜著人語。
“圣使大人,請,灑家屋子寒酸得緊,招待不周之處,還往大人贖罪啊!”
這是那張老漢。
“哪里,哪里,老張頭你太客氣了。你不知道啊,我家紅夫人可是對令孫羨慕得緊哩,這么好一個苗子,要是張在荒野里,那不是糟蹋了么?”一個尖細刺耳的男聲穿來。
“大人,張老漢家的狗兒啊,我老早就發現了不凡,生下來就眉清目秀,異乎常人,可惜咱莊稼漢是個瞎子眼,看不出名堂。要不是圣使上次來訪,還真就把一個好苗子白白糟蹋了呢。”這聲音醇厚響亮,中氣十足,理應是那里正了。
周圍似乎還有人接口應承,全是好聽的話,說的那尖細嗓音的圣使咯咯輕笑,如同一只下了蛋的母雞。
龍一心里一驚,想一想上一世影視劇里的那些個太監,他就覺得兩股發涼。若要如此,正不如撞死算了。
門外人寒酸一陣,推門進屋,直直沖著龍一所在的房間里來。
只聽得銅鎖哐啷啷作響,那張老漢嘆息著說道。
“圣使啊,還沒來得及給大人講。我家孫兒前些天染了風寒,臥病在床,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動,我也著急得緊。可轉念一想,要是誤了孫兒前程,白瞎了夫人抬愛,哪有如何是好哇。所以……”
他遲疑著,手里的門鎖久久不能打開。
“你這老漢子,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說。圣使,你看……”
那里正語氣里有些惱怒,但還是沒能發作。
“哎呀!張老頭,這事你應該早說啊,你說說,事到如今,我該何為?”那尖細嗓音的男子急急叫了一嗓子,刺得人耳鼓生疼。
“大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只求大人給小的指條生路。可這么好的機會,要是白白錯過了,我來漢子咋對的起列祖列宗吆!”
張老漢似乎在跪地求饒,腦袋把地面撞的咚咚響。
“說這些做啥?還不快快開門,讓圣使大人看看,有沒得救啊!”
“嗯,里正這話在理。張老頭,快看門啊,莫要誤了事。”
“哎呀!你瞧瞧,這人老了,手腳也不行了。柱兒,柱兒,你死哪去了,還不快來開門。”
一陣急促的腳步響過,接著又是銅鎖哐啷啷一陣響,門總算打開了,一群人魚貫而入。
那圣使幾步跑到龍一窗前,嘴里喊著,
“讓我瞧瞧,到底咋個樣了!”
他剛俯下身,龍一眼前就出現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眼眶下略顯青黑,黑瞳似乎沒有光彩。唇色亦呈青色,在燭火下少了一絲生機。
他舔舔了舔嘴唇,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嘴角就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趁著他吞咽的動作,龍一發現這少年人竟然喉結不顯,唇角亦無胡須。可看他年紀,理應過了二十,難道真是太監?
龍一心中一驚,臉上卻毫無表情。那男子彈出一只手,十指纖細,若女子態,輕輕按于龍一右手寸口,然后低眉順目,做思慮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