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樓的主人換了一茬又一茬,樓塌了,起了,唯有那兩棵樹安然無恙。
直到六百多年前,那一日,翠云街來了一人,一夜間整條街就換了顏色。那時候正逢夏王一統山河前夕,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也算不得的事。
那時候翠云樓新起不足一年余,正是如今的這座。一桃一柳雖心中惶恐,可有無計奈何。
那人入樓,直直來到兩顆樹下,大馬金刀的拔出一把巨劍,一揚手,池旁的一座假山應聲而落。
“要死,還是要生?”
那人高叫一聲,一桃一柳紙葉顫抖個不停。
“給爾等三息功夫,若拒絕,當如此山。”
那人一聲高喊,揚劍間,一桃一柳紙葉掉落無數。
桃紅、柳綠哪里見過如此場面。這些年,因為將軍的緣故,無論世事如何變,翠云樓的主人怎么換,它們都是凡人心中的圣物。
可眼前人,卻不管不顧,直想一劍斬之。任憑是誰,在這種情勢下,也只能屈服了,一桃一柳自然不能例外。
等兩樹出枝頭狂點,那人從懷里掏出一副畫,畫上是一個做工精美的玉佩,盤龍繞柱,栩栩如生。
“此乃斬仙殿圣物,見此佩,焚此畫,明白否?”
那人晃著圓圓的光頭,瞇著小眼睛,射出兩道清光。
兩樹又是一顫,那一幅畫被收入桃樹枝丫間消失不見。
見此,那人朗盛大笑,揮巨劍遙指蒼穹,大喊一聲。
“是仙又如何?我龍大民今生誓要斬盡天下仙,除盡世間佛。哈哈,爾等莫怕,入了斬仙殿,并不讓你們斬仙除佛,而是在此等待小主。”
他突然一揚手,兩道清光直直沖著兩書而來,一眨眼的功夫不到,桃花就覺得全身一輕,長久以來禁錮于這株桃木里的身體輕盈欲飛。
桃花心念一動,整個人竟然破木而出,輕飄飄落于那人眼前,抬眼一看,才見身旁跪著以綠衣姑娘。果然,那一株柳樹,還是個女兒身。
那人哈哈大笑,再一抬手,桃紅柳二女只覺得全身一輕,竟然憑空被人扶起。
“我等斬仙殿人,無需此破規矩,只要心中無愧即可。修道之法,已賜予爾等,望苦修勤練,早日為咱斬仙殿效力。今日之后,爾等只需牢記,生為斬仙殿人,死斬仙殿鬼。此樓已為我斬仙殿產業,望好生照顧!”
話音剛落,來人翩然飛升,眨眼間消失不見。
二女以為是在夢里,可一月之后,夏王登記,南屏縣府來人,桃紅這才知道,整條翠云街竟然全登記在她的名下。
那地契上白紙黑紙,龍桃紅。伺候幾百年,兩女小心經營,倒也無不長眼的前來造次。
直到五年前,南屏換了一個徐府主,一切全都變了。
兩女苦苦支撐,那徐府主雖未做禽獸不如之事,可私底里卻要拿翠云街八成的收入。
他是一府之主,二女如何氣惱,卻有無計可施,只因這些年來,斬仙殿再也不曾來人過。
今年早些時候,那徐府主托人來次,言辭間竟有替代之事,雖還未行動,可早晚此地終落他人之手。
因為此事,桃紅震怒,那徐府主前日登門,對著桃樹劈了一劍。
是以這兩日,桃紅郁郁不可終日,只望蒼天看眼,誰料到,不過兩日,竟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