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府主問道。
“嗚嗚,他原本心善,可前些年一心向道,到如今為了修資不擇手段,這才誆我去青樓。我自然不愿,無奈他道法高深,我一個弱女子哪里會是他的對手。府主大人若,若是不幫,小女子,嗚嗚,也只能去跳那火坑了。”
“這么說你家表哥也是道門中人了?”
“嗯嗯,我也不知,只是他平常神神叨叨,我私下里聽他說在什么彤云殿修習。府主大人,那個地方是不是你也管不了啊!”
連人還在小聲交談,可龍一卻再也聽不下去了。
本來他還沒能弄明白蘭玉兒的意思,等在門上外聽了一陣,猛然間才醒悟過來。
原來,蘭玉兒嘴里的那個表哥竟然是自己。
原來,自己在她眼里也不好過是一個陰狠惡毒的小道童,為了修行不擇手段。
可這些沒影子的事,卻不知她為何說的和真的一樣,難道……
龍一不敢想了。
此刻,他真想破門而入,于這對狗男女對峙,可轉念一想,這世間除了師父,本來就沒有親人,何苦為難別人,還是走了的罷。
心念至此,龍一再也留不住了,他拖著劍,失魂落魄的朝樓下走去。原本生出與徐府主血拼的萬丈豪情,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
正等在一樓大廳的鄭勝龍,本來還有些擔心,可側耳細聽樓上并無打鬧聲傳出。心中暗道,果真是一哥,雖然年紀不大,可做事卻老練非凡。
真尋思著那日與龍一相議之事,一轉頭,卻看到龍一一步步從樓上走下來。
手里拖著的黑劍,無力的沿著木制樓梯跳動著,發出斷續的叮當聲。
再一細看,他大驚失色,原本怒火沖天的少年,如今卻別成了一只斗敗了的公雞,失了氣勢。
“一哥,這……”
他一開口,龍一竟然如木人一般,看也不看。
鄭勝龍又叫了一聲,龍一依舊毫無反應,一步步朝前走。
就連腳下的桌椅碎片也不躲避,甚至一根又尖又長的木刺刺進了他的小腿,他也無動于衷。
這一切,看得鄭勝龍膽戰心驚,這樣的場景他好些年都不曾見過。唯一的那次,還是十余年前在北疆的戰場,他知道,這樣的人要么死,要么瘋。卻不知眼前一哥會是那個。
可龍一并不知道,就在他剛才揮劍劈開逍遙樓大門的那一刻,徐府主早已走出房門。不過,他剛一出門,就被門外候著的蘭玉兒堵了回去。
至于蘭玉兒那一席話,正是察覺龍一站在門外,這才說出的。若非如此,這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可惜人在事中迷,龍一哪里會想的到。更何況,這一次龍一出門,第一次就差點喪命在一戶尋常的人家,他早已不愿相信任何人。
如今,蘭玉兒又做出如此之事,他怎能不傷心。
他傷心,卻可以一走了之。可身處三樓雅間的蘭玉兒卻不得不強忍心中的悲痛,和眼前的徐府主虛與委蛇。
等那孤獨的腳步聲愈來愈遠,蘭玉兒原本還嬌羞帶露的臉一下子變的陰沉起來。一雙黑眸原本黯然無光,瞬間卻迸發出奪目的光彩,猶如昊日,灼得人睜不開眼。
“你可以走了!”
還不等徐府主回過神,那蘭玉兒突然淡淡的說道,仿佛他這個府主在她眼里不過是一塊擦鞋的破布,鞋子干凈了就得扔。
徐府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眼前的姑娘突然間好像變了一個人,讓他有一種呼不出氣的窒息感。
這種感覺,好多年都不曾有,似乎那一次他與那個光頭道士目光相遇之時,才有過。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留。
可眼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如何敢如此待他?
徐府主心中溫怒,不露痕跡的放下手中茶盞。
“你是對我說嘛?”
“除了你,還有誰!”那姑娘眼皮一翻,那種窒息感有從腳底冒了出來。驚的徐府主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今日,他也該走了。
于是他站起身,朝著那姑娘一拜,嘴里小聲道,“徐某魯鈍,誤了仙姑大事,打擾了。”
說完,轉身出門,等聽到木門閉上的那一聲,他才知自己又逃過一劫。
可誰知那門里傳出一聲。
“記著,再過三日,你就安心的等死,否則,我會讓你知道這世上還有比死更令人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