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飛不由想起白云東在花圃里的古怪行徑,當時似乎與人在爭論,不會就是在說這事吧?
所以當蘇飛在窗口與他四目相對時,才會那副神情。
可當時白云東身邊以及對著咆哮的二樓并沒有人,難道是和鬼在吵架?
蘇飛感覺到冷汗在背上沁出、凝聚,然后順著脊椎流了下去。
聯想到昨夜書房里詭譎的風以及凌晨看到的黑影,他更是不寒而栗。
問題大了,麻煩大了。
他不再爭辯,事實不會因為他的否認而改變。
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到他身上很可能變成占多大便宜承擔多大風險了。
隨著事態越來越清晰,蘇飛不得不懷疑白云東自我了斷是早就計劃好的,所以才把莊園里的絕大多數用工遣散了。
不過他還是非常難以理解,白嘉洛似乎也早知道父親要自殺,為什么不采取措施阻止?
白嘉洛明顯猜到了蘇飛的想法,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鼻子里哼了一聲:“如果活著很痛苦,為什么非得活著?”
這話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蘇飛一時想不出道理反駁。
柯夫人一直在二樓沒下來,宋漫慢條斯理地吃她的早餐,眼睛沒離開過盤子。
蘇飛透過落地窗看著郁郁蔥蔥的前庭,充滿生機的畫面與白云東的死相不斷重疊,十分蒙太奇。
他轉頭看著白嘉洛,態度很誠懇:“雷落莊園是你白家的產業,這份饋贈我不能接受,還是你自己繼承吧。”
“哦?你不要?”
白嘉洛聞言并不驚訝。
“對,無功不受祿,如果我鳩占鵲巢,你住哪里去?這不合適。”
宋漫終于不吃了,放下刀叉饒有興趣地看著蘇飛。
而白嘉洛居然笑了,對宋漫搖頭道:“他說無功不受祿,不想要這個莊園。”
宋漫很克制地笑了笑,意義不明。
白嘉洛嘆了口氣:“看來剛才的話白談了,不知你滿腦子在想什么,不要雷落莊園?說得好像你能拒絕似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個醫生吧?”
蘇飛很驚訝,白嘉洛猜出他是醫生?應該是白云東調查出來的吧?
他忍不住問道:“何以見得?”
白嘉洛淡淡一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昨天我注意到清潔車里的那一堆棉球,一個個大小差不多,看形狀顯然都是用鑷子夾著使用,而看血色是單方向擦拭,這些都是外科醫生的職業習慣,所以猜你是醫生。”
蘇飛昨天的確像外科清創一般清理沙發上的血污,雖然白嘉洛的推斷有些單薄,不過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觀察力。
蘇飛沒承認,反問道:“你是學醫的?”
白嘉洛沒有回答,繼續淡淡道:“你如果給病人右下腹開刀,不小心切開了左下腹,能說這一刀不算嗎?”
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不過蘇飛明白她想說有些事不可逆轉。
其實手術之前會有多道手續確認開刀部位,然后護士開始大面積消毒,而打開腹腔的基本工作也經常由助理或者實習醫師來做,真切錯了部位也未必是主刀醫生的責任。
蘇飛苦笑起來:“你的意思是這個莊園非送我不可了,不要都不行。”
白嘉洛說得很不客氣:“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如果沒能力改變結果,就最好別耍小聰明說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