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影子刺客楊開,一個來無影,去無蹤,于虛空遁走,刺殺之術已經登峰造極的絕頂大刺客。
一人,渾身萎縮,血肉干枯,焦黑如炭,臉上已經看不出表情如何,惟可以感受得到,亡者靈魂在生生痛苦的哀嚎,似是永遠也不會得到解脫。
他是毒手天心,星宿海出身的超一流高手,不但精通化功**,醫術毒術更有用一派宗師之風,過去為莊家立下汗馬功勞。
莊世禮一襲純黑長袍,上繡九只展翅欲飛的雄鷹,就這么佇立在兩人尸體的身前,足有數個時辰。
他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目中蘊藏著數之不盡的悲傷以及痛苦,這兩人的死去,打擊不亞于弟弟莊世義的猝然離世。
他甚至幾度在心里自問,這次不遠萬里從南方來到河北,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踏入這個泥濘漩渦當中?
若是還留在南方,他的弟弟不會死,他引以為左右臂的兩大高手也不會死。
在莊世禮身后,一個穿著臟兮兮道袍的瘋癲道人癱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根巨大的虬龍柱,同時一口一口的將葫蘆里的美酒灌入喉中,醉生夢死,雙眼迷離。
他的年紀看起來很難判斷,從表面上看,他大約只有四十來歲,還處于男人的壯年時期,渾身上下精力充沛。
然而,卻有著一頭滄桑干枯的白發,一雙渾濁霧蒙蒙的眼睛,也滿是歲月的痕跡,仿佛已經經歷過百年,千年。
偌大的昏暗空間內,只有這么兩具尸體,和兩個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癲道人仰著頭,張大嘴巴,將葫蘆嘴對準自己,使勁倒了倒,卻是一滴酒也不剩下,不免有些意興闌珊。
看也不看地上躺著的兩具尸體,只是對莊世禮道,
“莊小子,我的酒不夠了,快快叫人給我添滿。”
正處于難以言喻悲傷中的莊世禮聞言,被打斷追憶與心緒,十分不滿,
“縱然你們三個并非真的是好朋友,但相處數年,他二人尸骨未寒,就躺在這里,你非但不思追憶,反而向我問酒,莫非活生生的兩個人,竟然不如一葫蘆酒嗎?
莫非你不但癲狂,連心也沒了嗎?”
熟悉莊世禮的人都知道,這位莊家大公子,為人可謂兩面極端化。
說他絕情絕性,可,因為他對自己的敵人向來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處事風格往往斬草除根,哪怕還不懂事的孩子也不放過。
說他至情至性,也可,因為他對自己的親人,朋友,乃至手下,都是一等一的好,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所以,他得到親人滿意,朋友喜歡,手下敬重。
在他的親友當中,癲道人算是很特殊的一位。
癲道人固然可算是他的手下,卻從沒對他有過恭敬的時候,兩人更多的是亦師亦友的關系。
所以,他從沒對癲道人說過這么狠的話,但這一次,卻因為另外兩個人,對著癲道人倍加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