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前邁了幾步,看不出表情如何,但露出的雙眼滿是意外,還有絲絲的欣賞,顯然段毅的劍芒一出手,就驚艷了他。
“嵩陽鐵劍罷了,沒什么了不起,但劍芒不同,連我也沒練出來。
她沒說錯,你果然是劍道一脈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縱然斷劍廬或者神劍宗之內,也很少有與你比肩者,好。
不過,你再出色,我看你也不順眼,就想教訓你小子一下。
接我這一劍,好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就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段毅眼中的這個人變了,突兀的變化,就像是一柄塵封在鞘中的寶劍,驟然拔出,光芒四射,耀眼奪目。
他的氣質也不再是那種狹隘的陰暗冷漠,兇橫饕虐,而是變得無比的虔誠,對著劍。
于是,手中的劍本來只是一柄死物,但在這種虔誠的作用下,竟然慢慢煥發出了生氣,有了生命,有了光彩。
蛇蟲鳥獸有生氣,風雷雨露,草木百花有生氣,唯獨在段毅眼中,這普通的青銅劍,不該有生氣,卻偏偏有了。
如果要讓段毅來形容刺客的面具人,便是可畏,可怖,難以爭鋒。
段毅固然是強絕的天才,奇遇連連,又有金手指傍身,可以迅速消化掉這些收獲,轉化為自己的實力。
但,短短兩年的習武時間,還是太短了,他可以超越幾十年的庸才,追過十數年的人杰天才,但未必可以追逐老一輩的奇才。
因為,天才和老一輩的天才之間,也差了許多年的時間,不是輕易可以抹平的。
在這一刻,段毅甚至生出了對方會殺掉自己的感覺,之所以是感覺,不是錯覺,因為段毅不敢保證,對方只是想教訓自己,而不是殺了自己。
似乎死到臨頭,段毅周身森寒如冰雪覆蓋,縱然日頭火辣,也是毫無感覺。
與生理上的不適不同,段毅心理倒是分外的輕松,還有心思想到,
“莫非老丈人看我不上,要趁機殺掉我,好讓晴兒死心?”
青銅劍應該至少也有十幾斤的重量,但在這鐵面神秘人并不算強壯的手里,分外的輕巧,恍若沒有重量。
一劍緩緩朝著段毅刺來,飄忽如云,流動如水,給人一種詩情畫意之感,劍勢未盡,又是一劍刺來,歪歪斜斜,卻颯如流星……
頃刻之間,這人朝著段毅刺出了十二劍,原本的行云流水,流星變化,烏云遮蓋……
種種雜亂的劍意,忽而化作鋪天蓋地的殺氣,死氣,兇氣,煞氣,彌散在這偌大的農院當中,編織成了一個網,網羅眾生,網羅天下,網羅因果,網羅命運的網。
充滿生氣大的劍,卻帶來了死亡,正是劍中生,劍外死。
滿地的劍器泠泠作響,狂風嗚咽,好似劍死,劍喪,劍在哭泣。
巨大的桂樹嘩啦啦搖曳不停,抖落無數如劍尖一樣的葉子,洋洋灑灑,繽紛如雨。
雖然對方只是刺出十二劍,但處于這劍勢劍意當中的段毅在心底狂喊道,
“這就是奪命十三劍,絕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