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段毅低下頭,在琴心滑嫩飽滿微微泛著粉紅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第二日,天氣陰沉,涼風習習。
烏云籠罩下,見不到太陽,大早上便下起了蒙蒙小雨,細密如絲。
段毅放下修行,一改往常的悠閑性子,換下了那華貴的衣服與裝飾,穿上一套普通的長領青衣,勁裝罩身。
腰間掛著香囊,披散著烏黑如墨的長發,修長白皙的手掌持一柄油紙傘,邁出院門。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出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早春的雨天像是情人溫柔的吻,濕潤而又溫熱,迷蒙如霧,似夢似幻,再配上抽出枝芽的綠植,鮮花初綻的芬芳,時美,景美。
這種景致,即便段毅懷揣心事,但依然不免為其陶醉。
放眼遠望高空,陰沉的云彩后,雖無閃電,也無雷鳴,但仿佛藏著翻云覆雨的巨龍,叫人在心志開闊同時,也不免生出點點的敬畏之心。
近看長街風采,雖然煙云朦朧,但生活的熱鬧氣息,依然充斥在縣城內的大街小巷。
早點攤子上,蓋著雨棚,新出爐的白面饅頭熱氣騰騰,叫人心生食欲。
街邊的捏糖人的漢子縮著衣服靠在屋檐之下,靜等或有或無的生意上門。
垂髫稚子被大人抱在懷里,在微涼的細雨浸潤下,發出咯咯的清脆笑聲,天真爛漫。
然而,這些看起來生動,真實,平凡,幸福的人,究竟有多少,是戴著面具在生活,又有多少,存著可怕而又駭人的殺意呢?
段毅不知,所以他在看,在觀察,在窺伺每個人表面背后的真實,但往往難以奏效,他畢竟不是火眼金睛,而能被派來殺他,或者保護他的,也必然有其獨到之處。
他根本分不出何人是要殺自己的敵人,何人,是要保護自己的朋友。
“從我出門的那一刻,要殺我的黑手,應該已經收到確切消息,這個機會難得,也許他們知道我是在以身為餌,但假如他們真的是非殺我不可,那么這個坑,他們不跳也得跳,接下來要做的,只有小心,等待了。”
段毅心情不錯,獨自悠然漫步在市井之中,只覺心境恰如一塊琉璃玉瓶,通體無暇,伴隨著周邊環境的變化,他的本心卻是從未變化,一如始終。
他在享受,不再去想隨時會到來的明槍暗箭,不再去想塵世間的蠅營狗茍。
他開始領略,這片天,這塊地,以及天地當中所處的人的關系。
漸漸的,他的身影開始虛幻起來,既像是完美融合在這片天地當中,成為一滴雨水,又像是被天地排斥,格外的醒目,詭異而又矛盾。
武功到了段毅這等層次,單純的習練拳腳劍術,磨礪戰法,已經很難提升修為了。
他更傾向于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