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春花把飯菜擺好,柯城堅持著要自己下床來,還好,他勉強可以下床走幾步。
朱玉琴很高興柯城沒有讓她走開,留她在一邊伺候著。
看到柯城能勉強起身下床,朱玉琴叫春花去跟老爺和奶奶說,少爺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
而且,明顯她很喜歡跟柯城一起吃飯。而她在飯桌上大家閨秀的舉止,讓柯城也覺賞心悅目,甚至有幾分迷人之處。
朱玉琴給柯城碗里夾菜時,柯城一開始還有點感覺生澀,不過,在他試著舉箸給對方碗里夾菜后,就有了幾分夫妻該有的模樣。
吃了小半碗飯,柯城出了一身的虛汗,身子也開始有些畏寒,繼而頭昏目眩、心里空了一陣,然后又心跳如雷……
他知道,這身體受煙毒的貽害很深,除了靠自己的意志來控制,還是要吃些藥調理。
喝了重新煎服的湯藥后,身體的癥狀并未馬上減輕,甚至連剛吃的東西還差一點吐了出來。
柯城為了不讓朱玉琴看出自己的難受,就假意自己要早點休息,讓她自己先回房。朱玉琴也看出他面色不好,只是不敢拂了他的意,只好回房去了。
而朱玉琴和春花一走,柯城就趕忙蜷縮進被子里,此時他耳畔鳴響,萬蟲噬骨,如坐在無邊無際的過山車上一樣……
他想象著自己一會在海里游著,一會騎著車從山頭往下俯沖著,眼前的景色不斷變換……
他能感到自己所有的理智在一點點喪失,唯一的理智就是想大聲喊叫,可他沒有吭一聲,他要把心里這頭惡狼控制住。
好在那湯藥里還有少許的煙土,這些不適的癥狀很快就消失了,而柯城也被折騰得筋疲力盡,直到他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晨曦初露,柯城很早就醒了過來,感覺身體比頭一天好了不少。
他琢磨著先下地在屋內走動走動活動筋骨,總不能老躺著,那實在有些廢物的感覺。
另外這屋里也瞧瞧,一個人居所擺放的東西,還是可以揣摩出很多個人特色。
以前這公子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喜歡些什么?怎么消遣?讀什么書……這都很令柯城好奇。
精致的煙榻擺在屋子的中間,已經不需猜想,這是他以往精神上最沉醉的東西。煙具也十分的精致考究,可以想見他在煙榻上吞云吐霧的日子多逍遙快活。
柯城走到洗臉架前,這木架子上面鑲了一面鏡子。
柯城摸了摸下巴,遲疑起來,有點近鄉情怯的感覺。
一副未知的尊容,也不知道老天爺會怎么安排。說好聽一點,這軀殼可是裝飾自己內心靈魂的殿堂;說白一點,究竟這顏值如何啊。
柯城最先看到的是額頭和一雙眼睛,還好,雖然額頭和眼睛的成色因為煙毒侵蝕有些折扣,腦門方正、一對丹鳳眼上一對劍眉,這搭配還不錯,尤其是眼神里的東西柯城很喜歡,表面的清冷掩飾著內心的熱烈。
然后是鼻子和嘴唇、下巴……等柯城露出所有五官,他心里訝異了。
這模樣,可以毫不可恥的說,的確很帥氣,跟前世有一拼。
柯城苦笑看著自己,禁不住搖搖頭,指點著鏡子里的自己,心里說了一句,煙鬼,你好!
從一番自戀中回來,這屋子里的確還有不少主人擁有和愛好的東西,值得去探究。
在屋角居然放了一輛自行車,柯城有些欣喜。車雖然經常擦拭,不過鏈條上還是可以看出少許銹跡,這玩意已經好久沒用了。
車不錯,是日本富士牌的。在那年月,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買來玩的,也算是豪紳家公子哥的標配。
書架上最顯眼的,還有一架美國的安德伍德打字機,說明這小哥以前可是個讀書人,喝過不少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