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上海回到柯家莊后,柯城開始每天鍛煉身體,并制定了一個詳盡的訓練計劃。
從有氧運動到力量訓練,再到核心力量訓練,一天一天給自己加碼。他要盡快讓自己身體狀態達到一個鐵人的標準。
柯家父母也沒見兒子如此重視過運動,還以為兒子正在強身健體,好給他們添個孫子呢。
朱玉琴也很高興,尤其上海回來以后,柯城對他關懷備至,讓她體會到夫妻間該有的體貼和關愛。
日子不知不自覺中過去,也不見“干社”和呂錚成重新給他消息,那位陌生人說的什么朋友也不見蹤影。
但十幾天后,柯城就收到了一封從北平寄來的信件。
信是一位叫吳語臣的人寫的,信中道:柯城吾弟,信已收悉,兄已回國,于本月初十日到貴縣,期盼與弟一聚,敘久別之情。
信很簡短,不過這個叫吳語臣的人,柯城在日記本和所有資料里都沒有什么印象。
信里稱來信收悉,難道是柯城重生之前發的信?看文字的語氣,也看不出親疏程度。柯城有些拿不準自己去還是不去呢?
柯城思慮良久,還是決定去一趟。
上海之行后,柯城也一直在檢討。其實喪失記憶的重生就是這樣,所有事情擺在面前都是未知的,猶如錦衣夜行。自認為握有預知未來的資本,其實是睜眼黑。如果自己太過瞻前顧后,就只有止步不前,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何不放寬心態,擇機而動。
柯城打定主意,于初十日一大早動身,前往縣城。
到了縣城時日還早,柯城就在街上隨處轉轉,因為自己也不認識這個吳語臣,只能在街上瞎碰。
走著走著,他就看到前面一個掛著新醫診所招牌的,心里生出好奇,也想看看民國時西醫行醫的條件和診療手段什么的。
之所以那個時期西醫稱呼新醫,因為民國醫界,爆發過兩次中西醫之辨。甚至國民政府中汪精衛還牽頭收集提案,差一點取締了中醫。后來中醫一些聯盟,就集體簽名向政府請命,才使這一沖突平息。
但有代表仍堅稱認為,中醫只能稱呼為舊醫,不能代表天朝唯一的醫療,西醫應該稱呼為新醫。所以有些西醫診所,也為了免引起紛爭,刺激中醫人士,就稱自己叫新醫。
這個診所門臉不大,用簾子把門遮蔽,不許人向里窺視。而柯城走近后才看清,這門上廣告語中寫得最醒目的,卻是頭痛腦熱、花柳病這幾個大字。
也的確是,花柳病在舊時,以西醫的方式治療起來肯定比中醫要快。在人的耐藥性還不強的時候,西醫的盤尼西林治療這類毛病,幾乎是立竿見影。
不過,盤尼西林這東西非常昂貴,還必須依靠進口,并不是有錢都能買到。有新醫診所打著招牌治花柳病,那一定還是有辦法能搞到藥的人。
柯城想了想,硬著頭皮就推門而入,里面坐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胖胖的臉上,架一副玳瑁眼鏡,突兀間覺得看到了一尊笑臉菩薩。
柯城步子剛一邁進,這醫生就站起了身,還欠身用請的姿勢讓坐下,然后眼神示意旁邊一個護士,趕快去掩門。
他這是把柯城當成了花柳病人。
柯城忙一拱手,說道:“打擾打擾,我只是略有點感冒,拿點藥就可以了。”他不好說自己只是好奇,說不定會被人家轟出去。
醫生微笑著點頭示意他先過去看看。柯城知道醫生就這樣,不是你說什么病就什么病,總是要先看看再說。
柯城正想退出去,這時突然推門進來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佝僂著腰,表情痛苦,被少年人扶著進來的。
少年人進門就喊道:“先生,快幫我們掌柜看看,他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