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秋天,將我視如珍寶的母親,毫無征兆地死在了手術臺上。
2009年冬天,雖未盡父親之責卻撫養我多年的父親,去世了。
2018年春天,我生命中的光,我的愛人,我此生最愛的人,喬木,也走了...
如果按照這樣來推算,年幼對我照顧有加,數次救我于危難的天神叔叔,也許死在了美國的夏日里。
如若這樣,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于我而言全部都是悲傷。
再無春花秋月,夏花冬雪........
只有那些刺骨的,錐心的,拉扯不已忘懷不了的悲傷..........
春雷將天空撕開了一個口子,大雨即刻落下,淋濕了水泥森林,淋濕了行人,淋濕了公園里繁茂而生的木蓮樹........
也淋濕了丟在路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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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萊拖著行李箱站在太平間的走廊里。
在這之前,她曾坐在機場到達的大廳里等了整整六個小時。
她在期盼有人來接她,有人展開雙臂告訴她,自己沒有開車,自己好好的,就在這里....
只是現在,歐陽萊還是拖著箱子,失魂落魄地來到了醫院,來到了偏僻的角落,徑直望過去,三個清冷的字像是劍一樣扎進了歐陽萊的心臟里。
青藍色的燈光將整個寂寥的長廊映襯的幽暗森冷。
倏地,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歐陽萊看見陳喬西捂著臉癱坐在地上不住地哭泣。
接下來是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
“喬木啊,媽媽的好兒子!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喬木,你回來啊!”
女人的哭聲讓墻壁上的裂縫也略微顫了顫。
那樣的痛楚,若非感同身受,誰都無法相信,原來真的有人,離開一個人,會活不下去......
離開那個人,離開陳喬木,真的會活不下去.........
歐陽萊將行李箱放在原地,木訥地朝太平間的方向走去。
她路過了譚情女士,陳喬木的母親。
繞過了從美國趕回來的陳喬西,無視了她壓抑隱忍的哭聲。
直到被喬木的父親,陳邁攔下,歐陽萊才慢慢地收回了落魄的神思。
陳邁的臉色鐵青蒼白,干裂的嘴唇在微微顫抖,右手握成了拳頭。
他說:“你不能進去。”
歐陽萊的眼底騰起紅暈:“叔叔,我只想看看他。”
陳邁此刻像是失去幼崽的雄獅,渾身的烈焰,誰靠近一步都會有危險。
他重復著:“你不能進去!”
語氣更加堅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