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洛陽城今日將處斬一位朝廷名臣,他曾是尚書省的左仆射,如今卻成為階下囚,等著劊子手的鬼頭刀,將自己的大好頭顱砍落。林盼聽從林貽樂的建議,從未屈打成招,雖然他早就已經到了無法承受的邊緣。
但林盼還是被拖來了,被押至行刑臺上,等待著他的最終結局。
沒有什么比這更讓人沮喪和絕望了,望著眼前這一張張臉,望著洛陽城和城外的大好河山,林盼心中雖有不甘,但也只能束手就義,這便是他一生的宿命,他在牢中受苦時,便已經想得明明白白。
此刻他但求兩件事,一件是此禍萬萬不要波及兒女……另一件,如果他尚有一線希望,能安然渡過此劫難,他一定會辭去所有職務,當個平民百姓,聊次殘生。
監斬臺上坐著三人,楊密,麒休和楊靖。
三位大臣身著五色朝服,身后站著甲兵,以示法場之莊重。皇帝要尚書令楊密監斬,足見重視,周圍圍滿了市井小民,他們并不知道林盼犯了什么罪,但他們每一個,都頂著烈日,觀看這難得一見的斬首現場。
偶爾還會有幾個,義憤填膺,沖林盼遠遠吐出一口口濃痰來。
若不是四周圍著的甲兵甚多,這些市井小民,說不定會將帶來的臭雞蛋和紅薯丟上行刑臺。
午時已到,麒休已經急不可耐。他起身來到正中主位,盯著楊密的雙眼道:“楊大人,時辰到了。”楊密皺眉,微微點頭,心道:這林貽樂怎么還未出現……
麒休見楊密無所動作,便伸出手,抓起一張令牌,遞給了楊密。
楊密緩緩接過,暗自嘆息,雖有意拖延時間,但皇命難為,午時斬首就是午時斬首,不是巳時,也不是未時。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將令牌輕輕擲出,輕聲道:“斬。”
麒休轉過身,見劊子手喝了一口烈酒,噴在鬼頭刀上。林盼渾身發抖,雙眼緊閉又睜開,用沙啞的聲音連聲呼喊道:“臣冤枉……臣冤枉……冤枉啊……”
“林大人,這供狀之上,可是簽著你的尊姓大名,字都簽了,現在叫冤枉,是不是晚了些?”麒休手持供狀拿給林盼看,林盼視之,搖頭道:“不是我寫的,不是我寫的……”
麒休冷笑一聲,對劊子手道:“動手吧。”
林盼心中滿是絕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引頸就戮。
劊子手舉起了鬼頭刀,眼看著就要手起刀落,突然間,一聲嬌叱響起:“刀下留人——!”麒休心一驚,扭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那林府二夫人伊陽。
伊陽身邊還跟著個死士,別人不認得,那楊靖定睛一看,大叫一聲:“敢劫法場,大膽!”
可伊陽和孫景山猶如一陣旋風一般,踏著圍觀人群的肩膀,三兩步便躍上了行刑臺。孫景山一腳踢翻劊子手,伊陽一劍割斷了捆住林盼雙手的麻繩,兩人行云流水,眨眼間便將林盼從鬼門關前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