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來得快,去得也快。
從陸溟路遇馬德建開始,到馬德建放了狠話離去,看似時間過了許久,實際不過才半柱香功夫。
只是時間雖短,但巫師打架,凡人遭殃,經過這么一折騰,坊市這條街也被毀了一半,瓦片、斷木、殘垣灑落一地,好一會,才有帶著好奇、恐懼神色的路人從角落探出頭來。
陸陸續續,星巫祠的后勤人員也到了,一個個穿著寬大的紫色巫袍,背著大包小包,過來處理后續事項,直白說就是擦屁股,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倒是不含糊。
令人驚奇的是,看那些普通人的神色,有的甚至還帶著些竊喜的神色,看起來似乎不僅習以為常,還把胃口養刁了,甚至可以理直氣壯和巫師理論了,神似陸溟前世影視劇里看見的拆遷戶。
陸溟看得嘖嘖稱奇。
本來依巫師的默契,一般涉及巫師之間的打斗尋釁,根本不會發生在城鎮之中,更不用說會在現在這樣的鬧市之中,可馬德建身份特殊,素來無法無天,這才不分時間地點,二話不說直接打了起來。
那些后勤人員很明顯就是為了應付這種情況而來的,眼下正熟練地和普通人討價還價,真的有些政府與釘子戶交流的既視感。
所以,這就是望鄉巫俗混居的管理機制之一了?
對于巫師群體來說,普通人是征稅、招人的主要基礎;對普通人來說,與巫師們混居與一個地方,則一方面意味著面臨著誤傷的風險,另一方面也意味著風險過后的補償?
陸溟看著那些后勤有條不紊地工作著,一時怔住,真有種恍然回到前世的錯覺。
直到那位便宜大師兄程硯不知說了什么,連續拍了他幾下肩膀,他才反應過來,方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沒事,看見這樣讓人頭痛的馬師弟,后怕是難免的。”程硯卻是會錯了意,很理解地看著他,“就是難為魏師弟了,馬師弟因為身體原因,腦子一直有些問題。”
陸溟心想,你也不避諱。
“說來慚愧,這次其實是讓師弟卷入我和他的紛爭里,三日后如果他來找你,我自然會幫你周旋。”說著為表誠意,程硯重重拍了拍自己胸脯,“也算師兄欠你一個人情,以后遇見什么問題直接找師兄就是了。”
陸溟很想說你這么弱,保護人又不太擅長,下次要遇見馬德建那二貨,就算找你,看你應付得這么吃力,不也是白搭嗎?
只是看著程硯那不似作偽的真摯神情,陸溟也沒忍心拂他的意,笑了笑道:“那到時候,師弟我就不客氣了。”
程硯怔了怔,似乎奇怪陸溟如此直接,旋即也笑了起來:“你這性子不錯。”
陸溟也笑笑:“師兄謬贊。”
正好錢莊之事事了,三人和后勤人員做了例行溝通,便離開了坊市。
臨走前,陸溟趁機提出為表謝意,要請程硯喝頓酒,只是程硯以錢莊事還未交接好婉拒了,陸溟便開玩笑道,說好了欠自己人情,怎么連喝頓酒都這么不干脆。
程大師兄推脫不過,便約好了晚上到鎮上最好的一家酒樓相聚。
轉眼到了夜里,兩人來到酒樓,點了些小吃酒食坐下。
男人嘛,一起喝頓酒,關系就能增進一倍。
和馬德建那種瘋子不同,在陸溟眼中,這位程大師兄,在他列出的待交好人員中,可是屬于最高的優先級之一,自然不介意多搞好些關系。
臨窗雅間里,觥籌交錯。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酒過三巡后,在陸溟有意無意地迎合下,程大師兄已和他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