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咱們部隊雖然一視同仁,男同志和女同志都是一樣的抗戰打鬼子,可我們女人本身還是不受敬畏,你們總覺得我們不如你們,總把一些后勤、醫護的工作交給我們。
我們憑什么就不能帶兵打仗,上戰場殺鬼子?
還有……你也不懂我經歷過什么,在12歲之前,我就一是一個四處流浪的小乞丐。
我在河邊村長大,生下來就不知道父母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誰把我養到了六七歲。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討飯,先是在村子里討飯,村民們實在沒有多余的吃的給我,我就去一些城鎮里討飯,可是你以為要飯的就我一個嗎?那一片的小叫花子可多了去了,有時候為了一口快要餿了的剩飯,我和他們打架,我當然不能表現出示弱,更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是個女孩子,我強裝著堅強把那些剩飯搶到手,許多男孩子被我按在地上打,我知道因為那一口飯我活了下來,那些男孩子卻可能餓死了。”
話匣子打開之后,徐子林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他開始不斷的向韓烽傾訴,韓烽則是在沉默中用鼓勵和同情的目光望著她,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如鯁在喉當然不如一吐為快,這么多年在心中的積郁,說出來,對徐子林也好很多。
徐子林的聲音也不再老成粗獷了,或許是習慣了用男人的聲音,她突然回歸自己本來的音色時,一時之間竟是還有些不習慣。
韓烽卻開始享受,這是一道極為動聽的悅耳之聲,像是靜謐的山林里淙淙的流水,像是玉環碰撞脆響的交鳴,人說“秀色可餐”,殊不知“美音亦可食”。
“我和其他的男孩子打架,我開始把自己當做男孩子,我不止是要過飯,還偷過,搶過,騙過,那時候為了活命,不餓肚子,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可我的心底還是知道自己是女孩子,至少名字還是女孩子,徐梓琳,“琳”聽說是我母親的名,只是母親到底叫什么,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梓”,有位老先生告訴我,有食物多到吃不盡的美好寓意。
可我不在乎這些,我將自己化名為徐子林。
后來我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原來他是在河邊村當小學教員的時候認識的我的母親,至于他們具體怎么認識的,我不得而知。
他對我很好,雖然我從心底還是不愿意原諒他。
再后來他讓我去讀書,讓我去讀女子學校,我不愿意,和他吵和他鬧,他也就順著我,我繼續做我的男生身,和那些男學生們一起求學。
再到后來,從大學畢業之后,我就開始做政委的工作。
至于我的身份,我的父親在隊伍里資歷很老,他的戰友、部下和上級也都體諒他的苦衷,就像你說的那樣,索性對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也就繼續女扮男裝,混跡在軍隊之中。
只是……我沒有想到,原來我的偽裝在你們眼里都是笑話嗎?這么容易就被你發現了。”
韓烽心中暗道,女人必竟是女人,若是年齡小一些,裝男人還有些難以發現,可隨著年齡增長,身體特征凸顯之后,那可就很難繼續偽裝下去了。
這么多年,就是韓烽也難以想象,徐梓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韓,那么你現在是決定叫我徐梓琳,還是徐梓琳呢?”
“有區別嗎?這個名字讀音似乎沒有任何區別。”韓烽攤攤手,笑道:“我只知道我的政委是老徐。”
“謝謝!”徐梓琳長出了一口氣,“老韓,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向除我之外的人透露這些秘密。”
“榮幸之至,你放心,我的嘴巴不亞于那些保密部門的。”
噗嗤——
徐梓琳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心底其實是對人很有戒備的,只是就連她也說不上來,為什么這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就這么輕易地對韓烽和盤托出了呢?
或許,因為他是老韓吧!